瞎打听个啥,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将赵夫子的批语多读几遍呢!”
“……”
众人气得咬牙,纷纷拂袖而去,暗骂耿文长这厮真是越来越不做人了!
听了个大概的周方明不知想到了什么,步履匆匆地赶回了家。
*
兴安县东门边上的守备军大营外有六条窄巷胡同,里面住着军中将士之家眷。
周方明到家的时候,正好撞见父亲亲自送曾祖母和叔祖父出门。
三人一边往外走,还在一边交谈。
不过几乎都是曾祖母和叔祖父在说,父亲只是“嗯嗯啊啊”地附和几个字罢了。
周耀文大义凛然道:“宏林,一笔写不出两个周字来,只有子孙齐心,力气都往一处使,家族才能改换门楣,屹立风雨而不倒!我知你有出人头地之心,可人若想长成参天大树,那必要有夯实根基,家族才是你的依托啊!”
周宏林仿佛认同般道:“恩,确实。”
侯老太太痛心道:“红英那丫头实在是牛心左性,任性又自私!她也不想想,当初若是没有周家暗地里护着,她一个姑娘家独自在外头住着早就被人欺负了!只有娘家好了,外嫁的姑娘在婆家才有底气,这么个简单的道理她都不懂!”
周红英如果听了这话,怕是能一口唾沫啐她脸上!
她当初独自在村子边缘住了两年没被欺负,一是因为她性情坚毅敢动刀子,二是因为有周长荣和周宏斌等长辈族兄护着,跟她侯氏半文钱的关系都没有!
这话就连周宏林似乎也并不完全认同,他只听着,并未出言。
侯老太太见此面上不动声色,扭头瞧见周方明后,热情笑道:“哎呦,明哥儿散学回来啦?说起来也是命数,咱们明哥儿刚出生亲爹就恰好挣了个大功劳,等到明哥儿长到了开蒙的年纪,那望海书院也刚好建了起来,要我说啊,咱们家明哥儿将来定是个有大运势之人!”
周宏林笑得真切,嘴上却并不认同此话,只摆手道:“恩,凑巧罢了,哪里来的大运势。”
侯老太太笑着又夸了周方明几句,然后像最慈祥的长辈那般哀叹几声后,才推心置腹道:“红英性子倔,你们兄妹血脉相连,感情最是亲近,你有空,还是多劝劝她吧!这人活在世上啊,总不能当真就六亲不认了。”
侯老太太很懂得见好就收,说完便带着小儿子离开了。
周方明看着那老太太瘦弱的背影,心想当真不能小看这世间任何一人,不过一农村老妇罢了,可却深谙避重就轻、迂回婉转的说话之道。
周方明自记事以来,便知道姑姑与周家所有人都不亲近,明明就挨着住得不远,来往却不勤。
曾祖母从来都是话里话外地将责任归到了姑姑头上,只说她任性自私,冷心冷肺!
周方明曾一度信以为真,直到有一回清明去枣花村里祭祖,无意间听见几名枣花村妇人在背后说人长短,才终于知道了姑姑与曾祖母一家,甚至与父亲母亲的之间的恩怨。
周方明幼时不明事理,分不清对错。
在书院里苦读圣贤书八载,他如今却依旧还是辨不明谁对谁错,只觉得周家与姑姑之间关系,当真如一团乱麻似的,理不清也解不开。
周方明觉得父亲应该也跟自己是一个心境,所以这些年来,他才会两边和稀泥,左右敷衍着得过且过。
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血脉亲人,父亲想来也为难得很。
曾祖母有何打算,周方明大概也猜得到,左不过是为了叔祖父考秀才之事谋算罢了。
姑姑当年嫁给姑父时,他们一家也才刚从东山大营那边搬到兴安县城来。
当时里里外外有不少事情要忙,等父亲知道姑姑嫁了个被贬谪流放之人时,即便是强烈反对过,却也无济于事。
说起来,曾祖母有一点其实也没说错,他姑姑周红英确实是个性子非常倔强之人。
周方明一家其实从来没有认真了解过周红英的丈夫。
一个被贬谪流放之人,这辈子还有什么前途可言,周家人也不愿去了解。
可惜世事难料,谁能想到那个没甚脾气,还好吃懒做的便宜姑父,曾经竟然是六首状元。
若不是他突然应聘上了望海书院的夫子,周家到现在估计还被蒙在鼓里。
周宏林跟儿子说了张佩兰去赵家争取名额时的遭遇。
周方明也跟父亲说了自己在梅树林旁边的听闻。
周方明皱眉道:“那名额既然是姑父挣来的,他想给自己亲外孙女,咱们家也无可指摘,父亲与姑姑这些年误会颇深,还是莫要再因此事消磨亲情才好。”
周宏林叹气道:“你母亲一心为你妹妹打算,从赵家回来后,便抱着你妹妹哭了一场,此时还在屋里伤神呢。”
周方明自来便宠溺幼妹,闻言心里有些不好受。
只是父子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