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死鬼不过是小孩心性而已,能有什么暧昧心思呢?她只是单纯高兴能和认识的小伙伴一起读书罢了。
最后剩下几人很快就登记好。
韩叔重没有举荐名帖,只有自家父王给的军功牌。
他恭敬递上军功牌后,报了自己的大名和年岁。
韩叔重大名韩瞻鼎,刚满七岁零十个月。
助教瞥了一眼军功牌后,神色淡定地挥笔写下门条,仿佛这韩姓再普通不过,这大名似乎也没甚稀奇。
立在旁边挡风的几名学子却忍不住小心打量了韩叔重几眼,互相对视过后,面上都露出几分诧异之色。
只有耿培延神色淡定。
这厮估计是早就得了消息,又搁这儿不当人呢!
韩叔重今日也穿了一身书生袍,是湖蓝色缂丝质地,乌墨色方巾帽中间点缀一块红玛瑙,衬着那含笑上挑的凤眼,虽少了几分狂放,却依旧张扬。
登记好的学子都等在茅草棚子边上,熙熙攘攘,年岁不一,人数大约五、六十左右。
助教是个逮着几只耗子就要利用到死的傲娇老猫,登记好名册后,他就再也不肯动弹了。
耿培延几人冒着生命危险当了挡风的门板后,还要负责给新生引路,带着他们去报考的书院里参加考核。
韩叔重态度恭敬地跟林晔亭和赵拙言见了礼,和林岁晓和林岁午也打了招呼,最后扭头又凑到了林岁晚身边。
他背着手,撇嘴得意道:“我就猜到你肯定也要进开蒙院读书,要不是想着有熟人,就算我老爹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稀得来。”
林岁晚琢磨着他应该是贪玩厌学,便善解人意道:“我小舅舅也要一起,到时候你们课业要是上有什么不懂的,我会帮助你们的。”
韩叔重没想到竟然有人比自己还大言不惭,他好笑道:“我虽入的是开蒙院乙级班,但乙级班所学的开蒙三本我都已经学完了,晚晚妹妹你也是如此吗?”
所谓开蒙三本,分别是《三字经》、《千字文》、《数术启蒙》。
赵华维也在一旁插嘴,似找到知己般道:“我也学完了,进乙级班不过是再巩固一遍,顺道练练字罢了。”
林岁晚左右各看了两人一眼,心想不是说好了要一起进步的么,你怎么瞒着我偷偷努力了?
拥有百年心智的天才恍恍惚惚地跟着众人进了书院,即将迎来死活都卷不过古人,最后只能另辟蹊径的书院生活。
此时山门百米外,张佩兰盯着那金尊玉贵的小小少年目光热切!
张佩兰前夫姓齐,是耿夫人的娘家堂侄,其父母早亡,只有两位嫁了人的姐姐,十多岁的年纪就继承了上千亩的良田桑林,算是个富贵乡绅。
可惜其性子懒散庸碌,是个得过且过,十分不上进之人。
当初因为周宏林那痴心却狂妄之举,三人之间闹得很是难看。
两个嫁出去的姑子日日指着张佩兰的鼻子骂她是荡/妇/婊/子。
张佩兰与前夫和离实属无奈,可却无人懂她的苦衷,就连耿夫人这些年也对她疏离起来。
张佩兰心里记着当年的恩情,即便十回有六回都见不着人,但依然时常带着自己绣的鞋袜衣裳等物去耿府表孝心。
昨日去耿府的时候,张佩兰是由耿夫人身边的心腹麽麽招待的。
她只吃了一盏茶便不得不告辞离开了,可却刚好在大门口处瞧见了心腹麽麽口中的贵客。
耿府中门大开,耿夫人带着几个孙子亲自迎到了门外。
瞧着这慎重又恭敬的阵势,张佩兰琢磨着这贵客应该确实非常尊贵。
她忍不住驻足不愿离开,立在墙角竖着耳朵听了个大概。
不远处,耿夫人屈膝行礼,恭敬:“见过二公子,见过三公子。”
年长的青年连忙抬手扶起了耿夫人,朗声笑道:“老夫人不必如此,我与老三来得匆忙,王府别院来不及收拾,只得厚颜在耿府借住几日,还望老夫人不要嫌弃才好。”
耿夫人引着贵客进门,热情又自然道:“住多久都行,听说三公子要进开蒙院读书,不如就住在耿府长久地住下,正好跟老身那几个孙子早晚一道,在书院里有什么事情,直接吩咐他们就是。”
青年哈哈笑道:“您快别提了,您瞧瞧这小子脸得跟茅坑一样!为了逼他来开蒙院上学,父王就差将刀架在他脖子上吓唬了。”
张佩兰今日将女儿留在家中,一早就跟着丈夫和儿子前后脚出了门,只为来望海书院山门外确定那燕王幼子是不是当真要进开蒙院。
此时亲眼瞧见了结果,她原本还下不定的决心,此时那野望终于像擎天大树一般,在胸腔里扎得又深又稳。
没有举荐名额,想要送华儿进开蒙院,唯有用银子砸门一途。
张佩兰当年嫁人的时候,耿夫人好心陪送了价值千两的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