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独自去御书房里求见。
御书房房门紧闭,伺候的太监们都守在门外,田善拓给执礼大总管塞了张银票,客气道:“事关大旻兴亡,还请徐公公通传一声。”
徐公公不敢收,连忙推辞,倒不是因为他有多清廉,而是收了他也不敢进去打扰啊,林姑娘还在里面呢。
田善拓无法,只得撩起朱红色衣摆,脊梁挺直地跪在了御书房门口的汉白玉石阶上,高声道:“启禀圣上,臣田善拓有要事求见。”
御书房内无人回应,只隐隐听见有女子在哽咽哭泣,有男子在歇斯底里。
“韩瞻遹,你就是混蛋!你从来就没想过要尊重我,我想要的是平等的感情,你能给我吗?”
“我不能给你,韩瞻颖就能吗?你难不成忘了,韩瞻颖的嫡妻田氏是如何刁难于你的了?”
田善拓:“……”
田氏啊,那不就是自家侄女么。
老夫那侄女聪慧明理,怎么可能刁难人,她或许顶多就是不乐意搭理蠢货罢了。
田善拓早就已经将儿女亲族都送离了盛京,如今就只他孤身一人,他没有铁血丹心的赴死决心,但总归是为人臣子,他琢磨着还是得为大旻江山再尽把力才好。
田善拓已经五十来岁,鬓间有白发,可却依旧中气十足。
他以气吞山河的气势,又高声道:“启禀圣上,老夫田善拓有急事禀告!”
“燕王百里急信,北狄七十六部虎视眈眈,欲进犯凉州,还请圣上裁夺!”
“圣上,事态紧急,刻不容缓啊!”
天顺帝终于有了回应,命田善拓觐见。
天子处理政务的地方,此时沾染了浓烈的脂粉气,御座旁边的屏风后面,隐隐还能瞧见一个秀丽身影。
田善拓内心觉得荒唐至极,可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恭敬将奏折递到了御案之上。
皇帝被打断了□□,压抑着满腔怒火,草草读完奏折后,大发雷霆,一把将奏折甩在了田善拓脸上,怒骂道:“北狄欲谋取凉州只不过是燕王叔的无端猜测而已,田相在此危言耸听,到底意欲何为?如今逆贼梁王被拦泗水,你难不成想帮着那逆贼来个声东击西!”
田善拓满心无奈,却还要苦劝道:“北狄单于呼延也先从继位开始便四处征战,先是统一北狄七十六部,再吞并西域诸部落,其野心昭然若揭,并不是燕王无端猜测啊,陛下!”
皇帝目光沉沉,冷声问道:“然后呢,即便北狄进犯凉州是真,那寡人又该如何,朝廷又该如何呢?”
以田善拓之通透,自然明白这话里有陷阱,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跳了进去。
田善拓条理清晰道:“因往凉州传旨,令守军戒备,且梁王谋逆之事该速战速决,王勉之能力平庸,行事过于保守,请陛下以英国公张籍为帅,命其统领三十万禁军,迅速拿下梁王等逆贼,并做好援兵凉州的准备。”
虽然没有了百战百胜的破军之将,可朝堂上真正能打仗、会打仗的帅才良将还有不少,在田善拓看来,其中至少有十数人,能力都在王勉之这个缩头乌龟之上!
可皇帝却并不愿意重用,英国公张籍,那可是代王的亲舅舅!
皇帝昔日厌烦自家舅父王勉之,可如今除了他,竟是谁也不信,只阴沉质问道:“代王在越州南宁自立为王,且拥兵自重,若是再将禁卫军交予张籍之手,来日他们甥舅联手,朕又当如何自保,洗干净脖子给代王让位吗?”
田善拓一时无言,只想说您若是真要猜忌防备到这般地步,那满朝堂之上,估计就是没几个大臣能用了。
皇帝将田善拓的沉默看作了心虚,抬手将桌案上的笔筒又砸在了田善拓脸上,怒骂道:“滚!都是一帮左右逢源的丘貉之辈,滚出去!”
田善拓额角被砸得生疼,当即便红肿一片,脑袋里也在嗡嗡地响,为着自己的老命着想,他也不敢再劝,索性恭敬退了出去。
昔日的三甲榜眼,历经三朝的元老,此时只觉得日薄西山,满心仓惶。
执礼大总管交代了小太监几句后,追着田善拓匆匆跟了过来。
徐公公神色担忧,恳求道:“田相,您说北狄欲取凉州之事可是真的?前些时日太后娘娘带着皇后去了皇陵行宫,替先皇祈福去了,您可不可以再多跑一趟,将此事禀告于太后娘娘,请她老人家回宫劝劝陛下。”
田善拓有些意外地看了徐公公一眼,心想大旻江山的存亡,这当皇帝的不急,太监倒是真心实意地在急呢。
呵!可笑,当真可笑!
田善拓应了,可心里却不抱希望,太后虽然比皇帝更看得清形势,可却缺少决断,管不住儿子不说,也硬不起心肠,不然也不至于被逼得退避皇陵行宫了。
御书房内,田善拓离开后,林岁夕从屏风后绕了出来。
林岁夕并非完全不懂政事,可北狄之事到底只不过是猜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