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宁作为望金拉链的业务代表之一，跟随团队去展会站台。

一部有个新来的小姑娘，姓俞，唐亦宁带了她两个月。小俞很敬业，在望金的展厅认认真真地接待客户，不管是谁来咨询，都会把准备好的资料像背课文似的背出来，才过了大半天，就说得口干舌燥。

唐亦宁看小俞送走一位客户，过去叫她：“小俞，刚才那个人是独立设计师吧？”

小俞说得满头大汗，还处在兴奋中：“嗯！是的，他开了一家设计工作室，是一位资深的服装设计师。”

唐亦宁接过那位客户的名片看，说：“小俞你听好，一般来说，设计工作室的设计师不会是优质客户，甚至可以说根本做不了我们的客户。”

小俞不懂：“为什么？”

唐亦宁说：“他是卖款式的，自己没有工厂，有些是做私人订制，他来展会只是来看新款的面料和辅材，找找灵感。他就算看中我们的拉链，也不可能批量购买，这样的客户，你不需要花费太多精力去接待。”

小俞很沮丧：“啊……”

“还有，你在接待客户时要试着套对方的话。”趁着展厅没客人，唐亦宁给小俞上起课来，“问问对方的厂子规模，是做内销还是外销，做男装、女装，还是童装、运动装，一年产量能有多少件，都得打听。另外，有些人要是不愿给名片，你就要听听对方的口音，问问他厂子在哪儿。如果是很远的一些省份，就不用考虑，运输成本太大，日常拜访和回款也很困难，我们的报价不可能有优势。”

小俞问：“唐姐，那碰到这种客户，我要怎么做啊？”

唐亦宁说：“要是北方的，你就要来名片，到时候交给青岛、大连那边的同事去联系，是南方的就交给广州分厂，要是内陆的……不是我说，就算能做点小生意，对方也成不了潜力客户，他们那儿肯定有拉链厂啊。”

小俞明白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唐姐，等下客户再进来我会注意的。”

唐亦宁带人的风格和莫惠清如出一辙，没什么藏着掖着，也不会疾言厉色地去批评、打击新人。

陆萧回来了，提着一大兜奶茶和小蛋糕，是带给同事们的下午茶，招呼大家过去吃。唐亦宁拿起一块小蛋糕，还没下嘴，先闻到味道，突然就一阵反胃。

她愣了片刻，把那种恶心感压下去，对同事们说：“我去下厕所。”

团队已经在上海待了三天，前两天是布展，今天展会开幕，唐亦宁每天忙得团团转，隐约觉得小腹有些不舒服，早上起床时内裤上有一点点血，她以为是来了大姨妈，这会儿想去换卫生巾。

到了厕所隔间，唐亦宁脱下裤子一看，很是疑惑，卫生巾上还是只有一点点血。

这不像平时的大姨妈，而且，这个月的大姨妈是推迟了好几天才来，再加上刚才的反胃，有点儿奇怪啊。

唐亦宁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心想：不会吧？这么快就有了？

她溜出展会，去药店买了一支验孕棒，回到厕所测了一下。验孕棒上真的现出一深一浅两道红杠，只是其中一条很淡很淡，把唐亦宁难住了。

她洗过手，想了半天还是给江刻打电话。

江刻正在厂里和两位大数据工程师开小会。

汇铓科技和钱塘政府合作，正准备上线一套与环境监测有关的大数据平台，李国平要带着这套平台去一场智慧科技研讨会上讲话。

李国平不懂技术，秘书也不懂，其实江刻也没那么懂，所以才要向工程师请教，把一些专业术语解释得通俗易懂，好让李董能顺利地讲，底下与会者也能听明白。

正讨论得热火朝天时，江刻手机响，他看了一眼来电人，说：“抱歉，我接个电话。”

小会议室一共就三个人，江刻接起电话，两位工程师还在边上就一个技术问题争论不休。

江刻说：“老婆，怎么了？”

唐亦宁还躲在卫生间，说：“江刻，我好像怀孕了。”

江刻：“！！！”

“你……确定吗？”他声音都发颤了。

唐亦宁说：“不知道，二道杠嘛，就很淡。”

她把事情说了一遍，江刻咽咽口水，告诉自己冷静些，说：“这样，你先找个空气好点的地方坐下休息，别累着，我一会儿来找你，去上海的医院查一下。要真有了，你就跟我回家，展会都是站着的，人又多，空气不好，你不能待。”唐亦宁说：“会不会太夸张了？”

江刻说：“夸张啥？这种事一定要重视！你都出血了，我得查查这正不正常，你等我，我事情办完就过去。”

唐亦宁：“哦，那我等你。”

江刻挂掉电话，发现两位工程师都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江刻问：“怎么了？”

一位工程师问：“小江，你这电话……是我想的那意思吗？”

江刻还在装：“什么意思？”

“你要做爸爸了吧？”另一位工程师去拍江刻的背，那力道大得都能把他打呕血，“我们都听见啦！是不是啊？”

江刻绷不住了，嘴角的笑意一点点露出来：“还没确定，就自己验的，我老婆在上海出差，我想把她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