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慈不记得多久没有睡得这么安稳了,甚至连困扰他的梦魇都消失无踪。
一夜好眠。
一觉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塌侧仍旧带着暖意……好似身侧的人刚起不久。
他微微蹙眉,她刚起?
旁人都道她散漫无度,实际上这人比谁都自律。
因为不管头一夜多晚睡,她第二日都会准点起床晨练,不曾懒床片刻。
卫慈伸手摸了摸,发现热度的来源是两个裹着厚重布匹的热水囊。
那么,真正的姜芃姬去了哪里?
政务厅内,风瑾三人已经开始处理政务,徐轲的表情有些臭,眉头拧得死紧。
姜芃姬看到,好奇地问了句,“谁惹孝舆了,一大早上就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
徐轲听到声音,抬头睨了自家主公一眼,他的双眼布着血丝,瞧着有些发困。
风瑾笑着道,“昨日汉美回来说有五百余百姓被困深山,欲派遣兵卒将他们接下来。若是将这些百姓救出来,孝舆不是要连夜给他们安排住处、御寒衣物、食物……琐碎的事情太多,孝舆昨夜一夜未睡,今早还没吃东西,表情自然不好看。”
大冬天熬夜加班,徐轲的脸色能好就怪了。
“嗯,此事辛苦孝舆了。”姜芃姬调笑道,“不如挑个时间,赔你一顿烧烤如何?”
亓官让托腮,冷冷地拆了她的台,“如今大雪封山,主公还是别乱跑了,安心过冬吧。”
姜芃姬昨天外出打猎也是为了聚会吃烧烤,最后带回来五百多个“累赘”,可怜的徐轲少年没吃上烧烤火锅,反而哈气连天地加了一夜班。
想到那般场景,亓官让不由得暗暗心疼徐轲,县城管家婆这个位置不好当啊。
姜芃姬在主位上坐下,“什么叫安心过冬,你家主公我又不冬眠。”
亓官让眼睛一转,“听说昨日主公抱着一人策马驰骋,一路从城外飞奔到县府?”
办公室八卦!
徐轲和风瑾看似认真办事儿,实际上暗中竖长了耳朵,想听听那人到底是谁。
看自家主公那么重视的模样,对方怎么说也不是普通之辈。
姜芃姬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嗯,我不是以为那人怪病死了么?街上没人,不会撞上百姓。”
徐轲露出惊奇的表情,这画风有些不对啊。
自家主公是个什么德行,徐轲再了解不过,说她冷心冷情亦不为过,若非是很重要的人或者至交好友,她根本连理会都懒得理会……被她救回来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止他,其他两人也十分好奇。
姜芃姬挑眉,平淡地道,“你们那是什么表情?”
“只是有些好奇那人是谁罢了,他是主公认识的至交还是……”
“除了文证之外,怀瑜和孝舆应该都认识他。这人是渊镜先生高徒卫慈,卫子孝。”姜芃姬有没有藏着掖着,直接道,“不过他现在病得有些厉害,床都起不了,怕是要将养一阵子才能好转。你们先别去打扰他休息,等他病好了,应该也会来政务厅。”
到时候,又是一个工作能力极强的员工啊,政务分担有望了。
徐轲听到卫慈的名字,倏地想起什么,耳朵微微发红。
他有些声控的毛病,对于好听的声音记忆深刻,卫慈便是其中之一。
风瑾与卫慈初见,应该是在多年前的嵇山汤泉,两人也算有一面之缘。
亓官让就比较担心了,要是那个卫慈性格不好相处,破坏内部团结咋办?
渊镜先生高徒,仅凭这个身份,卫慈就有足够自傲的资本。
想到这些,亓官让暗暗蹙眉,打算私底下问一问风瑾和徐轲,做个心理准备。
对于亓官让这个担心,风瑾和徐轲也能理解。
“那个卫子孝,性格有些冷吧,不过他是个正人君子,应该不会太难相处。”
风瑾和卫慈仅有寥寥几面,两人也没有深谈过,了解有限。
相较之下,徐轲的了解就多一些,但也浮于表面,算不上真正了解。
亓官让叹了一声,道,“看样子要等他病情好转,再做观察了。”
在李赟的卖力之下,被困深山的五百余百姓都被安全救出。
“这里便是象阳县城——当真不是来了上京?”
刚一入城,张平感觉自己的眼睛要不够用了。
地上铺着青色砖石,路面平坦,街道两旁干净。
不仅如此,街上每隔一段距离便立着标注“垃圾桶”的东西,偶尔有百姓出门上街。
看他们样子,似乎穿得不多,但在凌冽寒风之中,竟然没有瑟缩发抖,他们不觉得冷么?
张平左顾右盼,发现这里的房屋也与寻常的屋子不同,规整划一,整齐漂亮。
隔着一面青砖铺就的矮墙,他能看到房檐上面铺着的整齐砖瓦,屋顶没有堆积多少霜雪,时不时还有百姓爬着梯子将屋顶的雪扫下来……
从百姓穿着和表情来看,根本看不到大灾之后的痕迹,扫雪的时候,他们还有说有笑的。
相较于这些百姓,他们一伙人可真像是逃难出来的难民。
县府派人过来给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