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以后就麻烦你在家里照顾娘了……”女兵百夫长帮着姐姐收拾行李,驱逐兵籍的命令已经下来了,她的姐姐自然要收拾东西从女营离开,“在家里好好养伤,不要怕花钱。俺的饷银以后寄给家里,你来管着。若是让娘拿着,准保又被那些黑心的哄骗走了……”
“嗯,俺知道了。”
女兵姐姐时不时抬头看了一眼妹子,眼中带着懊悔之色。
她也不知道那段时间怎么了,父亲亲戚轮番轰炸,在她耳边说嫁人比当兵靠谱,嫁过去就能当家作主,当正头娘子,要是能一举得男,说不定以后能袭承家业,下半辈子就有指望了。
举了种种例子,告诉她主公的承诺肯定是唬人的……
这么稀里糊涂的,她心中天平倾向了家人。
现在可好,她被革除了兵籍,回到家,还不被家人磋磨?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想到了自个儿的妹子,听话又懂事,比她这个姐姐靠谱多了。
十五岁的妹妹搁在这个时代,若是没有进女营,估计现在已经可以生娃当娘了。
“俺是看穿了,说句不好听的话,娘也是拎不清楚的。以前大半年的饷银给了她,本来是指望她能靠着这些钱在家里硬气一些,别整天被奶奶拿捏,被婶婶她们欺负,被阿爹打……”
越说越气,女兵妹妹不由得咬牙切齿。
军营一日三餐管饭,伙食很不错,每月分下来的米粮和银钱都没地方用,她们姐妹一合计便偷偷捎给了她们的娘。只是没想到这个娘会这么坑她们,招来了一群吸血的水蛭。
那些黑心的亲戚一闹,姐姐没了兵籍,相当于没了一层庇护,以后可怎么办?
婚事告吹了,夫家逃得比兔子还快,家人又因为这件事情被打,肯定会将账记在姐姐头上。
想到这个现状,女兵妹子的脑子都大了。
妹妹又说,“阿姐这次可别糊涂,要是他们对你撒泼,尽管打回去。俺大小还是个百夫长呢,谁敢打俺阿姐?阿娘那边也是,你得硬气些,这样才能护着自己和阿娘不被欺负……”
相较于性格柔弱的姐姐,妹妹的性格就刚硬坚强很多。
妹妹絮絮叨叨地叮嘱,女营每月的休沐才一天,她一月顶天只能回家一趟。
女兵姐姐还是一语不发,沉默地接过妹子递来的行礼。
除了几身换洗的衣裳和两床被褥,基本没有其他东西。
出了营帐,外头围着十来个平日里比较交好的战友,大家伙都有些沉默。
女兵姐姐唇瓣翕动,“俺走了……”
很多战友是过来送行的,但也有不怎么熟悉的女兵是过来看热闹的。
毕竟,她可是女兵营成立以来第一个被革除兵籍,驱逐出女营的。
女兵姐姐几乎狼狈而逃,哪怕旁人什么话都没说,但她就是感觉浑身不自在,好似有无数双似笑非笑的眼睛瞧着她,嘲笑她懦弱没用,嘲笑她好好前途不要,自甘下贱被亲人磋磨。
女兵妹妹看到那些看戏的目光,不由得心头冒出怒火。
她泼辣地道,“瞧什么瞧,要是没有俺阿姐,你们户籍能那么早迁出去?”
有女兵嬉笑着道,“哪怕没有你阿姐,兴许有别人的阿姐啊。最近女营发生了什么破事儿,大家伙都知道。偏偏你家的父母按捺不住,你阿姐也是脑子空了。要俺说,你阿姐早早离开女营也好,她不稀罕,有的是人想要削尖脑袋钻进来。要不是她怀疑主公,至于有这事儿?”
占着茅坑不拉屎,她不稀罕有的是人稀罕。
这件事要是仔细追究,分明是女兵阿姐对主公不忠诚、不信任,这样的人搁在女营做啥?
女兵阿妹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得了吧,以前姜校尉不也常说,想要自救的人还有救,逆来顺受的肯定无药可救。你阿姐身手在女兵里头也算数一数二,要是你家人打她,你猜猜她会不会还手?你啊,你也多长点心,有空在这拌嘴,还不如多去敲打你家爹娘。免得你下次休沐回去,你阿姐尸体都凉了。”
身手再好,不反抗一样会被打死。
这话有些毒辣,但也不是没道理,女兵妹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这件事情只是热闹了两天,女兵们的注意力就被另一件大事吸引了注意力。
之前几场战役中立功的女兵,她们第一批拿到了自己的独立户籍,户主写得是她们!
虽然所有女兵都能拿到独立的户籍,但时间有早有晚,第一批的女兵都是立过功的。
无形之中,这增添了女兵渴望建功的念头。
这一政策也让不少女兵家属不满,惹来他们的反对。
户主便是当家作主的人,要是这些赔钱货一个一个跑走,他们以后还怎么拿捏人?
只是在姜芃姬强势镇压下,反抗声音很快就消弭于无形。
奉邑郡可是少有的避难之地,要是惹了县丞厌恶,被人赶了出去,那一家子还有活路?
纵然不愿意,但这一项政策还是顺利执行,只是可怜了管理户籍的部门。
女兵人数不算多,但也不少,几千人从原户籍中独立出来,可不仅仅是迁个户口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