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啊,俺儿媳这一胎没事儿吧……”
自从姜芃姬颁布了新的律令,百姓一面心里纳闷儿,一面喜不自禁。
说纳闷儿,他们无法理解为何主公要让二十五到三十岁的老女人生孩子,孩子生下来跟孙子孙女一样大,不觉得脸上臊得慌?
可坐堂郎中说了,主公这话没说错。
百姓都是盲从的,更加容易被舆论声音带动。
在生育治病这方面,还有谁能比郎中更加有话语权?
郎中都说年纪太小的孕妇生了孩子,孩子身体孱弱,孕妇身体也不好,百姓开始回忆。
他们都是很早就结婚生娃的,哪家哪户的媳妇儿不是怀了好几胎,生了七八个孩子?
结果呢?
养大的孩子有几个?
抛开人为因素、饥饿因素,单单说体弱自然夭折的,仔细一想,细思恐极!
这年代可没有有效的避孕措施,怀了孩子就得生,管你两胎之间隔了多久。
按这方向一想,百姓们不寒而栗,哪家哪户的媳妇儿不是从十几岁开始生,要是没有难产死掉,孩子那是一个接一个往外蹦,生了七八个,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两三个。
要是碰见其他灾难,估计只剩下一棵独苗苗,有的连个孩子都留不下来。
他们发现,的确是越靠后生下的孩子,身子骨越健壮,那时候还以为是生活好了才这样。
家里媳妇怀了孕的人家坐不住了,医馆门前排满了孕妇。
像眼前这样担心没出生孙子的婆婆,郎中一天能碰见上百个。
内心暗暗叹一声,坐堂大夫感觉今天运气差,为何偏偏轮到自己坐堂值班?
“令媳身子骨健壮,若是好生安胎,放开心思,定然能生下健康麟儿。”
妇人道,“可是,俺家儿媳今年才十六岁啊。”
坐堂大夫内心撇了撇嘴,别说十六岁,哪怕只有十三岁,怀了孩子还能打掉不成?
哪个学医的不知道过早生育,孩子容易先天不足?
不过,这话说不出来啊,娶媳妇就是为了传宗接代,这些眼睛里只有孙子的婆婆哪里会顾虑这个?反正是别人家的女儿,生不出儿子是错,生了儿子养不活也是错。
谁都有错,反正唯独当婆婆的没错。
坐堂大夫内心烦躁,面上却温和地回应,“生儿育女,这也分先天和后天。哪怕先天略有不足,但后天好好照养,这也是能补回来的,不过更加耗费心思。观令媳面色,颇有难色,再看脉搏,晦涩沉闷,这是郁结于心。老夫人莫要太担忧,不要给她太大的压力。孕妇身心舒畅,身体健康,心情良好,这样才能生出更好的的孩子,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坐堂大夫得了指令,他们必须要坚持早生孩子容易夭折,但也不能将话说死,早生孩子虽然先天不足,但后天仔细照料也能健康活泼,只是需要大人精心照看,不能马虎。
姜芃姬开设的医馆是个很吸粉的机构。
里面的药材以及坐堂大夫的薪水,政务厅都有专门的补贴,这样一来百姓看病的消耗也就更少了,坐堂大夫能更加专心的对待病患,不需要考虑其他杂事。
谁家有个头疼脑热的都能过来看病,耗费也不多,抓药也不贵,为了照顾女病患,医馆之中还有轮休过来学医的女性医疗兵,将近一年,象阳县医馆将百姓的好感度几乎刷爆。
坐堂大夫都这么说,百姓茫然地想了一会,对姜芃姬颁布的律令也能接受了。
二十几岁的孕妇,年纪大是大了些,但生孩子容易,生下的孩子还健康,这是优势!
奉邑郡迎来了一波生育小高峰,多少冲淡了沉闷的气氛,带来了些许喜色。
今年北方大旱,田地颗粒无收不说,烈阳高挂天空,处处干旱少水。
没有食物,顶多饿个肚子,饿极了,泥巴树皮树根草根都能吃,可是没有水,三四天就抗不下去。青衣军最先溃败,因为他们只会破坏不会生产和治理,为了活命,逃兵越来越多。
逃兵越来越多,意味着暴民流民也越来越多。
相较之下,红莲教的情况还算好,人家靠着信仰打仗,靠着信仰治理百姓,北方全境大旱,他们更是领着百姓向神灵祈祷,虽说没有什么卵用,但一定程度上也缓解了百姓的恐慌情绪。
这种情形下,奉邑郡的建设已经进入正轨,原本残破的茂林县、成安县和角平县,纷纷展露勃勃生机,一些逃回来的难民都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这还是以前的老家?
每日都有逃窜的流民涌入奉邑郡,城外遍地可见等待检查安置的百姓。
虽然还很穷,但只要有了足够多的人,还怕发展不起来?
“如今天气正热,水井的水位一直在下降,山涧也有干涸的痕迹……”杨思可以比肩满月的脸已经瘦得冒出了尖下巴,黑黝黝的胡须茬没来得及修剪,瞧着十分狼狈,“水渠有青砖遮盖,但水一直在减少,想来其他三县也是一样的情况……这该如何是好?”
书童已经不跟着庖子学厨艺,被他家先生拉过来整理文书,当半个劳动力使唤。
他道,“要不,限制百姓的日常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