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真笑道,“看样子,指不定是一条漏网的大鱼。”
按照姜芃姬的尿性,若是无利可图,她会这么殷勤?
事实证明,姜芃姬这次还真是冤枉,她就没打算怎么算计那人,只是好奇之下帮一把。
她理解丰真话语中的嘲讽,无奈地道,“你这人可真是无趣,在你眼里,你家主公便是这种趋名逐利之人?不允许我善心大发,主动伸援手,救一救可怜的人?并非全是为了功利。”
丰真怕冷,捂紧了披风,一边微微哆嗦一边吐着白气,嘴上还不甘示弱地斗着。
“主公前科太多,不由得我不怀疑啊。”
卫慈蹙眉,“既然是南盛国人,怎么跑到东庆,还入了红莲教?”
甭管红莲教和青衣军在东庆北方闹得多么大,在很多人眼里他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更别说红莲教到处蛊惑人心,宣传邪教邪神,青衣军暴敛横征,所过之处宛若蝗虫过境。
别说士族看不上他们,连寻常百姓提及这俩起义军,口中也是鄙视唾骂多于赞美。
姜芃姬摇头,她道,“谁知道人家是怎么想的,兴许是想要向东庆借兵,光复南盛吧。也有可能是逃命逃到这里,只能隐姓埋名藏在民间。如今东庆形式这么混乱,适合浑水摸鱼。”
她的话令卫慈心中一紧,脸色略显煞白。
东庆红莲教、南盛遗脉、借兵复国、浑水摸鱼……这些关键字令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怎么了子孝,你的脸色看着不是很好。”姜芃姬敏锐地发现卫慈的脸色苍白了一层,失了血色,隐约透着些许青白,她不由得关切问了句,“外头风雪太大了,你回马车避一避。”
卫慈怔神片刻,听到姜芃姬的话才回过神,讪讪地道,“无妨,老毛病了。”
他现在当然不能回去,他必须留下来看一看那人是谁!
正想着,男人已经洗净完毕,穿上兵卒给他找来的干净衣裳。
男子的身量和兵卒相差无几,穿着倒是挺合适,保暖舒服。
只是,他的冻疮面积大,情形还比较严重,身体稍稍有些热意,冻疮部位奇痒无比,好似有无数小虫在蠕动爬行,让人忍不住去抓。男子克制住这股冲动,面上表情还算自然。
“主公,人已经带过来了。”
兵卒将男子带到姜芃姬面前,此时姜芃姬正与丰真和卫慈聊南盛国国内的形势。
南盛国的确是灭亡了,且不说南蛮四部攻破南盛边境,一路直捣黄龙,沿路之下犯下累累罪行,单说都城被破那日,南蛮四部颁布的屠杀令便让人恨得咬牙切齿,天下士子愤慨难平。
皇室男丁全部被砍了首级挂在城头,女眷充作营妓,年龄小则三五岁,年长至五六十岁,未曾放过一个,有些女子不堪受辱惨烈自尽,甚至有贵族妇女抱着年幼的女儿一同寻死。
与其苟延残喘活着,任人羞辱至死,还不如早早解脱,魂归地府。
除了这些算记不清的血债,南蛮四部以人为军粮食物的行为,更是令人作呕欲吐。
南盛皇室覆灭之后,南盛国的士族不得不联合起来抵抗南蛮四部。
之前说过,世家的能量很大,已经强得可以左右朝堂,控制皇帝的更替。
为何这么强,南盛还是灭国了?
须知,世家各有各的利益,彼此之间也存在竞争和敌对关系,互相制衡。
一开始,南盛国灭不灭,南盛本土士族世家都不在意的,原因有三。
第一,南盛皇室灭了,他们推立新主就好了,谁当皇帝他们根本不在意。
第二,士族眼高于顶,虽然讨伐厌憎南蛮四部,但并没将这些野蛮之族放在眼中。
第三,南盛国自己作死,各种猪队友,还试图打压世家贵胄,损伤了他们的切身利益。
哪知道,南盛国覆灭之后,他们也没有落到好处。
南蛮四部根本不讲理,他们也不在意士族的价值。
士族有钱?
杀了抢!
士族有女人?
杀了抢!
士族有粮?
杀了抢!
自从南蛮四部灭了南盛,粗鲁屠杀了无数士族,男子被残忍杀害,女性则是用于纾解欲、、/望和传宗接代,若粮食不够便将她们烹煮而食。
直到这时,南盛国世家才惶然醒悟,招兵买马,揭竿而起,反抗南蛮四部的残暴。
在这种情形下,肯定有不少人逃到其他国家寻求避难。
姜芃姬与卫慈和丰真谈及这件事情,对南蛮四部也是瞧不上。
卫慈道,“主公切不可大意。”
姜芃姬道,“我嘲讽南蛮四部,瞧不起他们,不是瞧不起他们的战斗力。相反,这些蛮人能征善战,南盛国国力衰败,政策失误,死的不怨。乱世之中,拼的就是谁能打仗,谁打仗能赢,这一点,南蛮四部的确比南盛国强大。但是赢了之后呢?像南蛮四部这样愚蠢,顶多在中原耀武扬威一阵子,想要建立一个稳固的政权,延绵十代百代?呵呵,做梦!”
打仗不难,难得是战后重建。
“一个只懂得破坏而不知道保存、创造、延续的种族,注定上不了台面。”姜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