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别冻着了。”
父子俩说话的当口,妇人将汤婆子递到儿子手中。
“谢谢娘。”
妇人和蔼地笑着,一家人气氛很和谐。
青年摸了摸汤婆子,冰凉的手心被哄得暖洋洋的,他想起什么,笑着说道,“得亏柳羲提供了足够的竹纸,不然的话,爹爹那些个宝贝可带不走啊,只能丢下了……”
中年男人道,“将你丢下了,为父也不会丢下半辈子的宝贝。”
青年:“……”
真是亲爹!
想到这些日子受的罪,青年也是郁闷。
“父亲,这柳羲到底是个什么人?”青年一手揣着汤婆子,一手托腮疑惑,“柳羲只是一个县丞,如今却拿下了整个丸州,一瞧就知这人野心不小,他与黄嵩之流能有什么区别?五叔公还帮着黄嵩呢,难道柳羲能比黄嵩更加靠谱一些?大老远奔来象阳县,天寒地冻的……”
中年男人眉头一抬,眉峰聚拢。
“如何能一样?”
青年听到这话,下意识紧绷起来,生怕惹来父亲的训斥。
面对外人,中年男人寡言少语,面对亲人,他倒是不吝啬说话。
“你只看到柳羲一人,忘了他还有另一重身份——柳佘之子。柳羲只有一个丸州,但柳佘那边还有一个崇州和浒郡。这对父子,岂能小瞧?”中年男人垂眸,抚须道,“黄嵩的确不错,但那个性情,为父不喜欢。再者,柳羲对为父有救命之恩,于情于理,不选他选谁?”
中年男人便是程丞,当年他带着夫人赶往上京,路上遭遇陌生敌人追杀,夫妻险些丧命。
正巧,姜芃姬就在附近,顺手搭救了他们夫妇,两家结了一段善缘。
程丞带着老婆孩子跑象阳县投奔姜芃姬,其实也是无奈之举。
他原是昊州扶风郡隋安县县丞,因为厌恶官场的尔虞我诈,蹲在县丞的位置未曾晋升。
前不久,他遇见了一件烦心事儿。
程丞有一个年纪比他还小的叔叔——程靖,表字友默,也就是青年口中的“五叔公”。
程靖效忠黄嵩,黄嵩试图以隋安县为跳板,染指整个扶风郡。
若是这样,他倒是无所谓,只要不伤害他治下百姓,他可以辞官退隐,交出隋安县。
毕竟,如今这个形势,他区区一介县丞也保不住这片领土。
可是几次试探,程丞发现辞退走人是不可能的。
等黄嵩拿下扶风郡,他就要强行入伙。
这哪行啊!
程丞接到小叔程靖发来的密函,思虑老半响,果断收拾家当准备举家逃走。
为了照顾小叔程靖的面子,程丞倒是将隋安县交给黄嵩了,希望他能善待百姓。
程丞没有想过回琅琊程氏,因为琅琊郡这地方也是兵家必争的要处,如今天下大乱,那地方更不安全。思来想去,程丞将目光锁定在北方最大势力——柳氏,立马拍板投奔柳羲。
一来,他与柳佘是书信往来数年的朋友,君子之交,他信得过柳氏。
二来,东庆内部四分五裂,大小势力崛起,柳氏低调,综合实力最强,投靠柳氏有安全感。
三来,柳羲对他们夫妇有救命之恩,本着肥水不留外人田的原则,当然优先考虑柳氏了。
问他为啥不投奔柳佘?
柳佘和柳羲这对父子,投奔哪个都一样啊,当然是选最近的。
青年听了程丞的话,嘀咕道,“儿子以为,五叔公看好的人,肯定不会差的。”
想到程靖,程丞眉峰聚拢。
讲真,他还是有些芥蒂黄嵩宦官之后的出身,实在想不通程靖怎么选了这么一个主公。
未过多久,象阳县已经近在咫尺。
程丞的车队有数十辆马车,看着浩浩荡荡,阵容强大。
毫无悬念,他们被城门守卫拦了下来,要求检查东西。
程丞十分配合,领着夫人和儿女下车。
守卫掀开马车车帘检查,目光带着骇然之色,车厢里头装着的都是竹简和竹纸装订的书籍,塞得满满当当……怪不得,这些马儿拉车的时候,脚步如此吃力,原来这么重。
守卫也不是没眼色的人,能读得起书的,家境多半优裕。
有这么多藏书的,绝对是出身高门士族。
程丞报上家门,守卫一听,哪里还敢怠慢,连忙派人去通知政务厅的大佬。
“对方自称琅琊程氏,名为程丞?”
徐轲昨夜忙了个通宵,眼袋又肿又青,活像是纵、、/欲伤身了。
他原想补个觉,醒来再战,传信兵却告诉他,程丞来了。
亓官让诧异,“此人是谁?”
没听说过。
徐轲认识程丞,他和程丞的交流虽然不多,但也十分钦佩程丞的节气,暗暗钦慕,“那位先生虽无多少名气,但却是个令人敬仰的文人,主公要知道他来了,定然会欣喜无比。”
听徐轲这么一说,亓官让倒是来了兴趣,想要见一见这位让徐轲夸赞称颂的文人。
徐轲又道,“只是,不知道程先生有什么来意,怎么会在这个当口来象阳县?”
等他看到程丞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