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在上京嵇山温泉,姜芃姬为风瑾仗义出手,兀力拔却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阻拦她。
不过姜芃姬那个暴脾气哪里肯轻易罢休?
她当着兀力拔的面砍断了北疆挑事者的胳膊,当众扇了对方的脸。
兀力拔也许还记得这件事情,但他哪里记得那个嚣张的少年便是如今的姜芃姬?
他仔细忖度姜芃姬的话,选了个比较含糊的回答。
“老夫这些年过得还不错,劳柳州牧记挂了。”
姜芃姬扬唇轻笑,她道,“您过得好就好。”
别的不敢说,但记仇的本事,她站第二无人敢站第一。
当年嵇山汤泉,姜芃姬便想将兀力拔摁在地上好好胖揍一顿,拳拳到肉揍他的脸!
这笔账,她可一直记着呢。
以前碍于形势,她只能看着兀力拔嚣张跋扈,如今风水轮流转,该轮到她控场了。
兀力拔见姜芃姬面上带笑,对他嘘寒问暖,丝毫瞧不出一丝一毫的恶意。
他心里纳了闷,甚至怀疑之前送自己“礼物”这个举动,到底是不是姜芃姬本人的意愿。
难不成是她手底下的人瞒着她做出来的?
若是这样的话,证明姜芃姬本人对北疆的态度还是偏向中立,应该还有劝说的可能。
想到这里,兀力拔暗暗松了口气,面上的神情也显得轻快几分。
只要还有机会,一切好说。
殊不知,姜芃姬面上看着好说话,不过是因为她演技过硬罢了。
身为一群戏精的首领,她必然是戏精中的戏精,一个人包揽奥斯卡所有小金人的存在。
兀力拔整理腹稿,姜芃姬热情地打断他,邀请他一同用膳。
哪怕兀力拔没怎么关注,他也知道丸州的知客斋美食很出名,知客斋正是姜芃姬带起来的。
“恭敬不如从命。”他咽下即将出口的说辞。
美食上桌,扑鼻的肉香惹得他口水分泌,食指大动。
光是闻着便很有食欲。
“兀力拔将军出身北疆,乃是草原汉子,应该还习惯吃马肉吧?”
姜芃姬笑着道,派人给对方斟酒。
马肉?
兀力拔吃了一口,不知庖子如何处理这肉,吃着入口即化,浓浓肉香在舌尖绽开。
饶是兀力拔这样不重视口腹之欲的人,他也忍不住多吃了两口。
“难得的人间美味,还是柳州牧有福气,老夫这般草莽之人,怕是无福享受。”
的确好吃!
肉质筋道,肥嫩适中,以兀力拔的见识来看,这马肉绝对出自一匹优质良驹。
不过——东庆的马场在沧州孟氏手中捏着,孟氏家主也明确表示过他和柳羲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断然不可能向对方输送马匹。换而言之,柳羲这里的马都是金疙瘩,岂会宰杀食用?
一瞬间,各种心思在心底一闪而过,兀力拔没由来添了几分不详。
“兀力拔将军感觉味道如何?”姜芃姬笑着问他。
兀力拔道,“肉质劲道鲜美,怕是上好的良驹。”
姜芃姬从善如流地道,“那是自然,本就是极好的北疆良驹。我还怕兀力拔将军吃不习惯,特地派人去战马营宰了一匹伤马。虽说是伤马,但身形矫健,血统优良,那也是好马。”
她说得自然,兀力拔越听脸色越黑。
口中的肉香似乎变成了令他反胃的毒肉,难以下咽。
这战马竟是二王子带来的,柳羲故意宰了他们北疆的良驹招待他,恶意昭然若揭!
兀力拔的眸子闪过一丝厉色,旋即隐没不见。
姜芃姬问道,“将军怎么不吃了?”
他道,“老夫年事已高,牙口松动,怕是不能多食,辜负柳州牧的好意了。”
兀力拔将食物放到一边,正襟危坐道,“听闻我主二子冒犯了柳州牧?”
姜芃姬继续笑着,“兀力拔将军进城的时候没有看到么?”
兀力拔诧异了一下,不知何意,姜芃姬继续道,“忘了,我这个记性啊,总是丢三落四的。为了迎接兀力拔将军,我日思夜想,总挑不出好礼物。念及二哈王子思念家乡,于是允许他身体的一部分回去。只是他伤势沉珂,断手断脚的话,怕是活不长久,只能断他舌头了。二哈王子前阵子被绞了舌头,如今还在养伤呢,所以这几天就没把他挂城墙上晒……”
二王子一天上班八个小时,那也是挺辛苦的。
如今二王子嘴里带着伤,姜芃姬自然不会强迫他带伤上班。
兀力拔蓦地睁大了那双鹰眼,眼底写满了震怒和凶戾。
“柳州牧!”
姜芃姬懒懒地抬起眼皮,道,“在呢,本府听着。”
兀力拔道,“柳州牧做事,当真要如此狠绝?”
姜芃姬笑了笑,“狠绝?本府并不觉得哪里狠了,你们北疆的王子带着两三万兵马偷袭我崇州,试图偷粮、烧毁粮仓。本府还想问一句,此番举动难道不狠?一旦晁乌、黎江、桑陌三处粮仓被毁,崇州十万精锐可要饿死。说句不中听的话,你主纵容儿子胡闹,不好好教导他不该偷窃,那也怪不得我教训他如何做人!兀力拔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