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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颗血淋淋的人头高挂在木杆上。死者睁着眼睛,张着嘴,有恐惧的表情,愤怒凝固,祈怜求饶的也有,它们混合扭曲在一起,成为残留在这个世界的最后存在物,随着时间在阳光下腐烂,成为苍蝇蚊虫争相撕咬的美餐。
随地大小便,杀!
抢占房间,杀!
欺上瞒下,截留本该分发给其他人的粮食,杀!
这些人态度嚣张,平时在各自寨子里蛮横惯了,谁也不觉得屁大点儿事情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天狂带人把让他们抓起来的时候,一个个叫嚷得比谁都厉害,愤怒不甘的嗓门堪比炸雷。天狂性子粗豪,笨嘴拙舌,最烦的就是摆事实讲道理,直接把人抓过来,照准脖子一斧头劈砍过去,全世界都清净了。
很多人围上来劝解,还有更多人满面怒意要找磐石寨的年轻头领讨说法。他们觉得不该这样做,大家都是一个部落的兄弟,何况这些人罪责不大,如果连撒尿拉屎弄错了地方都要杀头,磐石寨的规矩也未免太可怕了。
残酷的事实让他们明白这个世界必须有规矩存在。面对几十上百号人的哀告求情,天浩冷酷得就像魔鬼。
杀,全家株连,一个不留。
老人、女人、孩子……只要是犯者家属,所有脑袋统统挂在一起。
留下心底深埋仇恨种子的幼小敌人,给自己未来增加难度更大的变数,这种事情无论怎么看都很愚蠢。
只要有不服的人就杀,杀到所有人彻底惧怕、拜服为止。
建平的肋骨断了,胸前有一大块明显的凹陷。他躺在地板上疼得死去活来,却只能死死咬住亲信递过来的一根硬木,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现在是四个寨子所有头领和祭司共同参加的会议。天浩说了:谁要是在会上胡乱说话打断会议进程,就直接把人拖出去,砍头敬神。
“既然你们来了磐石寨,就必须遵守这里的规矩。我把大家约在一起是为了对付鹿族人,如果你们觉得没这个必要,现在就可以离开。寨子大门在那边,走出去就是。但是有一点你们最好记住一旦离开,就别指望我会看在同族的份上出兵救援。”
天浩用凶狠暴戾的目光横扫四周,无人胆敢应答。
“看来是没有人反对。”他对现在的状况很满意:“很好,你们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
益丰连忙战战兢兢地接上话问:“阿浩,我们该怎么做?”
他被吓怕了。
活了这么大岁数,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凶残的人。根本不给自己这个寨子头领情面,两个百人首全家说杀就杀。感觉天浩就像一块硬度强悍的金属,威胁哀求全然无用。
益丰觉得这次带领所有人离开庆元寨恐怕不是什么好主意,他隐隐有些后悔。
比较下来,继续留在庆元寨肯定没有来到磐石寨这么安全。益丰知道牡鹿族长的名字,可是没办法,庆元寨之名沿用了千百年,如果因为惧怕鹿族人报复就更换寨名,族长牛伟邦第一个就饶不了他。
“我要从章浦、庆元、平林三个寨子里挑出最勇敢的战士。这一战,我们共同对敌。”天浩说得轻描淡写,丝毫没有商量的语气:“益丰大哥、广胜头领,你们就在磐石寨待着,所有事情我负责处理。放心吧,我能打赢鹿族人。”
听到这里,益丰的心猛然往下一沉。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被无形的山脉活活压倒:“阿浩……你……你这是要吞了我的寨子?”
“你想到哪儿去了?”满面惊诧的天浩不像是撒谎:“这怎么可能?大王不会允许我这样做。”
这回答同时也让广胜惴惴不安的心落了下来。他急忙问:“可阿浩你刚才说……”
“如果不把所有人的力量集中到一处,你们觉得有多大把握打赢这一仗?”天浩平静地注视着他,脸上没有高傲,只有一种诡异且令人不安的冷漠。
……
益丰和广胜毫无选择。
阿菊与几个妇人领着他们出去了。
他们抬着载有建平的担架。一行人从天浩身边走过的时候,奄奄一息的建平连大气都不敢出,仍然死死咬住那块硬木,整张脸膛憋得发紫。
很快,议事厅里只剩下天浩与天狂。后者透过半开的房门,看着已经走远的人群,眼眸深处闪烁着嗜血的光。
“老三,你怎么不制造点儿机会,把建平那个混蛋干掉?”天狂说着,右手掌面平摆在脖子中间,狠狠朝着旁边用力一拉。
“这次的情况不一样。”天浩淡淡地解释:“人太多了,三个寨子几千号人聚在一起,很多双眼睛盯着我们,不方便下手。”
天狂遗憾地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要吞了漳浦寨。”
天浩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你没猜错,我的确有这个想法。”
“……那你刚才不是说……”天狂有些摸不着头脑。
“必须解决眼前的问题。”天浩重新变得严肃:“先解决鹿族人,再解决漳浦寨,这是顺序。”
……
从走进漳浦寨的大门到现在,鹿庆东一直保持着凝重的神情。
积麦寨已经荡平,连同现在的漳浦寨在内,这次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