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黑色痕迹。它们变成了粉末,甚至某种以金属为食的病毒(细菌)最喜欢的家。野兽在这里来回出没,无数风雨狠狠碾压,粉碎分解的人类造物轰然坍塌,形成一座座略高于地面的隆起土丘,脚踩上去,会发出“吱吱格格”的密集摩擦。
碎齿猎到一头怪异的野兽。
它的外形像鹿,体型却比巨角鹿缩小了百分之三十。头部没有犄角,唇边却有着外凸的獠牙。区别在于,不是像豕族人那样由下自上生长,而是反过来,弯曲角度向内延伸,非常锐利。
野蛮人对此大为好奇,纷纷凑过来看新鲜。天狂知道自家兄弟见多识广,他一把从碎齿手里抢过这头怪物,小跑着扛到天浩面前放下,迫不及待地问:“老三,你看看,这是什么?”
天浩用力扳开死兽的嘴,仔细看了几分钟,颇为笃定地回答:“这是麂子。你看它的毛皮颜色发黄,所以也叫黄麂。”
“这玩意儿能吃吗?”这是天狂最关心的问题。
“当然能吃,而且味道很不错。”天浩淡然地笑了。
看着满面高兴扛起黄麂转身朝着河边飞跑的天狂,天浩缓缓收起脸上的笑,暗自叹了口气。
他看不是随口乱说,这的确是一头麂子。按照文明时代的分类,它是鹿科的一种。碎齿猎到的这头是雌性,所以没有犄角。外凸的獠牙是麂子犬齿,并非变异所导致。不过,这头麂子的体量远远超过文明时代的同类,增加了好几倍。
麂子通常生活在热带雨林,或者是亚热带地区。从区域分布来看,很少,甚至不可能出现在这种靠近寒带的地方。天浩只能感慨物种对环境的适应性是如此强大,没人愿意死,其它动物也一样。
这头麂子出现了明显的变异,它嘴里的牙齿同时兼具磨碎植物和撕咬肉食两种功能,而不是像牛或马那样只有粗大坚硬的臼齿。这意味着它和它的祖先在变异过程中食物圈进一步扩大,虽说尚未进化出爪子,却吃了不少肉。老鼠、野兔、鸟类……说不定还有大型野兽,也包括人类。
真正的杂食动物。
继续往北。
山脉开始变得稀疏,起伏的丘陵成为主调,密集的森林蔓延生长,野兽也越来越多。根本用不着担心粮食补给,每顿的主菜不是烤野兔,就是烤地鼠,或者麂子肉。
第一眼看到远处那片稻田的时候,天浩觉得大脑里所有思维被瞬间清空。
他看到了巨大的,像树一样的稻子。
呆呆站立了几秒钟,他像疯了般拔腿狂奔,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冲到那片青翠的“树”下。
身后,是天狂等人震撼无比的惊呼声。
“我的天啊,这么大的稻子……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这的确是稻子。咱们这边都是种小麦,但我以前在狮族人那边见过,长得一模一样。”
“这也太大了,这稻子能吃吗?”
眼前的水稻植株超过三米,即便是天浩也必须抬头仰望。他看到了正在抽展嫩叶的茎秆顶端,太阳从云层缝隙中透出一抹光,照亮了嫩芽深处正在成型的幼小穗体。
像树木一样高大的稻子,这并非童话,而是现实。
天浩知道眼前的稻米叫做“毫枇”。在自己熟悉的那个时代,毫批原产于云南,也就是当时著名的“遮放米”。
毫批是水稻中的巨人,植株超过两米的原生毫批比比皆是。(事实,并非杜撰)在当地傣族传说中,就有“稻子树”的故事。
毫批的优点与缺点同样明显:它的生长周期短,可一年两熟,甚至三熟,缺点是产量极低,亩产稻谷约为一百七十公斤,但这种稻米味道极好,香气浓郁。
“不要乱动这里的任何东西,所有人保持戒备!”
交代完这句话,天浩反手抽出斜插在背上的长柄战刀,绕开正前方如森林般密集的毫批,朝着远处走去。
老嬷嬷没有撒谎。
他看到了大片生长的甜菜,无数长出地面植株的萝卜,好几种不同类型的稻米,正处于生长期的大豆……在远处的山梁上,可以看到成片的果树,甚至还有挂在树枝梢头的葡萄。
一幢房屋藏在蔓藤深处,天浩挥刀斩断密密麻麻的绿色枝叶,驱赶开无数受到惊扰的虫子,露出久远建筑的基础轮廓。
白色墙漆早已剥落,变得斑驳。它的设计风格应该是庄重典雅,如今却饱含着历史的厚重,给人以古朴感。坍塌的楼梯,面目全非的门窗,各种早已腐朽,却在狭窄区域内奇迹般勉强保持完整的家具摆设。只是手指轻轻一触,它们立刻松散,继而崩溃。
天狂从蔓藤深处找到一块长方形物件,送到天浩面前,小心翼翼地说:“老三,这上面有字。”
这是一块标牌,文明时代挂在单位大门两侧的那种。
轻轻抚去表面的泥土和积尘土,文字早已斑驳不清,难以辨认。
“甲”字只剩下一半,“四”不见了,中间的“十”还在,“三”还剩下大半,勉强可以认清。
这里的确是甲四十三区域。从标牌上残余的文字判断,应该是一个物种实验基地。
因为地区环境与气候的缘故,这类实验基地培育的良种受到限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