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他努力压制着抡起拳头砸烂眼前这个年轻人脑袋的想法,恶狠狠地问:“你们占领了獠牙城?”
天浩微微点头:“我已经把豕王的尸体送回了黑角城,这是敬献给牛王陛下最好的礼物。”
最后的希望破灭了。
师勇忽然感觉眼前有些眩晕,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贯穿整个身体。他退了半步,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发出用做掩饰自己内心震撼的无用冷笑:“狮王陛下会替我报仇的。我是城主,我永远不会为了卑微苟且的活命向你下跪。”
“我知道你不会,你是一个有着强烈尊严感的人,一个真正的贵族。”天浩笑着抛出一堆好听的奉承话。他抬起右手,指着远处已经投降,正按照牛族战士命令排列整队的那些狮族士兵,认真地说:“但他们不同,很多人都不愿意死。想想你留在山谷里的那些士兵,想想他们的家人。是你把他们从碎金城带到这个地方,你得为他们负责。”
师勇眼里闪烁着森冷凶光:“你竟敢威胁我?”
“我只是告诉你这样一个事实。”天浩摊开双手,耸了耸肩膀:“如果你拒绝投降,我就把他们全部杀死,一个不留。”
“你不会这样做。”师勇根本不相信这种话,他不断摇着头:“战俘是重要的战利品,他们活着比死了更有价值。”
天浩忽然毫无征兆地笑了。
他转过身,对碎齿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地闪身离开。这番动作让师勇感到不解,目光紧紧追随着碎齿,看着他走到最近的战俘聚集区,随便揪出一名放下武器投降的狮族士兵,拽着他,一直拖到天浩面前。
可怜的俘虏完全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他哆嗦着身体,惊恐不已,畏惧的眼神在所有人身上打转,脸上充满了哀求。
碎齿拔出匕首,当着师勇的面,狠狠刺穿了他的心脏。
“这就是你所谓的价值。”天浩低头看了一眼尚在抽搐的濒死者,抬起头,对师勇平静地说:“他们活着就得吃东西,我可没有多余的马铃薯和玉米养活他们。我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撒谎,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什么是真话,什么是假话。”
师勇感觉自己被逼到了死角,连转身的余地都没有。他双眼一片赤红,艰难的将一个个音节从喉咙深处发出:“……你……你确定?”
“你是所有俘虏当中最具价值的战利品。”天浩冷漠的脸上完全看不出喜怒哀乐:“我需要一个听话的奴隶,而且是一个颇具身份的贵族。”
奴隶!
无数可怕的画面随着这个词涌进师勇大脑,他被刺激得浑身发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被强烈的屈辱感支配着,想要自杀,却发现通向死亡的道路被高墙铁壁彻底阻断。
他低着头,什么伟大的理想,英明的领主,为族群做出贡献等等一系列光辉的念头统统不在。师勇曾经想成为一个伟大的人,一个传说中令人瞩目的英雄。他忽然发现现实跟自己开了个玩笑,身份尊贵的城主一下子变成了奴隶,而且还是必须接受,毫无选择的那种。
他的眼角在抽搐,说话语调就像换了慢性哮喘的病人:“……你保证……他们的安全?”
衡量的天平已经朝着自己希望的方向倾斜,没必要再给下坠的一方添加砝码。天浩点点头,沉着地说:“当然。”
师勇猛然抬起头,眼眶里全是密密麻麻的红色血丝,他发出野兽般的不甘咆哮:“如果你欺骗我,我会把你……”
“没那个必要。”天浩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我也是城主,诚实是一种美德,撒谎欺骗是一种罪,必将受到神灵的惩罚。”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足够。
师勇颓然地瘫坐在地上,一动不动,面如死灰。
此战,碎金城主力全军覆没。
三城联军阵斩一万两千名狮族战士,自碎金城城主师勇以下,降者超过三万五千。
……
豕族领地,獠牙城西南方向约五公里。
巫源趴在深深的雪堆里,双眼死死盯着远处白色冰原上那条缓缓移动的黑线。
这里位置很高,正好夹在两座山峰之间,视野开阔,可以俯瞰整个獠牙城,以及斜下方的广阔平原。
那座熟悉的豕人城市已不是巫源熟悉的模样。城中有大片焦黑,一些标志性建筑也不见了。尤其是距离这个方向最近的两座高塔,都只剩下残垣断壁,整个塔基被浓重的黑色裹住,上下全是被大火烧过的痕迹。
现在的巫源很狼狈,即便是最熟悉的人也无法认出这是曾经英俊潇洒的雷牛部族巫。平时最喜欢的白色棉袍又脏又破,很多地方布满了污渍,蓄养多年的长发被剪掉,只为了行动方便。没有专业的理发师,所有动作都是巫源自己用剪刀完成,搞得头发长短不一,看上去与撒泼失败在泥灰地里打滚后站起来的腌臜婆娘没什么区别。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用最恶毒的字句诅咒天浩。
虽然同样的事情巫源此前干过不止一次,但他发誓这次的诅咒最恶毒,最可怕,最具从幻想变为现实的可能。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做梦也不会相信獠牙城被攻破了。
天浩显然取得了重大战果————从昨天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