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来了大夫给沉央看病,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蓄了把山羊胡,给她号脉的时候摇头晃脑,末末了,叹口气,什么也没说,开了几味药交给尚梅,便出去了。
沉央被他一口气叹的心里七上八下,“这是什么意思?怎么不说话呢?难不成我是阳寿到头了?”
她见过有病入膏肓的病人去找瀛洲看病,若是救不了,瀛洲脸上就是这个表情,摇头叹气,是回天乏术的意思,她再一想冯夜白今儿莫名其妙的来看她,心里咯噔一下,难道真是自己出了毛病?
尚梅把药方子拿给她看,“您别胡思乱想,都是些养身的药,上了年纪的大夫都这样,就爱故弄玄虚。”
沉央跟在瀛洲身边不是白混的,药材还是认得几味的,都是普通药材,市面上常见的,药效她不清楚,想来跟尚梅说的一样吧,就是些补身子的。
她在里头长出了口气,冯夜白在外面却把心肝儿都提起来了。
大夫出来看他一眼,又是一叹,“确是宫寒,不过不打紧,我已经开了暖宫的药给了王妃身边的大丫鬟,仔细养些日子,用不多久就能调养过来。”言罢一拱手道,“恭喜王爷,王妃身怀有孕已一月有余,不过……王妃身子孱弱,底子虚,元气不足,眼下怀了子嗣,日后生养恐怕……”
一瞬间的大喜过望,被一句“恐怕”复又打回原形,他怕的就是这个,如今竟是怕什么来什么了吗?
“先生但说无妨!”
“现在说还为时过早,先好生养着吧,多吃些固元补气的,但也别叫她吃太多,这孩子说长大可快着呢,若是把孩子养太大了,到日子生的时候可就费劲了,别的不怕,若是难产……我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十有八九会一尸两命的。”
才还喜不自胜呢,听大夫这么一说,哪儿还高兴的起来,拢着两条眉毛在门口走来走去,隔一扇门就能见着她,这会儿却怎么都没勇气进去,她过了年才十六,嫁人正当了个好时候,可生孩子的话,委实是有些早了。
晌午去看她的时候,他把她抱在怀里丈量,脑袋尖儿才到他胸口,一伸手抱个满怀,从后面看,旁人根本不知道他怀里抱着个人。
又想起跟她头一次“那个”的时候,他还没进去呢,就是在洞口探探路,她就喊的撕心裂肺,捶他打他让他滚,可他那时候给欲念冲昏了头,任她打骂,却全然不顾她哭喊,一意孤行,攻破城门长驱直入,她就像是水中的浮萍,随风雨飘摇,最后连哭的力气都没了,睡着的时候皱着两条眉毛,一身青紫斑驳,就连他这个罪魁祸首看了都揪心。
那时候就觉得她小,那么一点儿个小人,他纵使克制着没用力,还是折腾掉她半条命。
现在想来都是后悔,再等等多好,等她再大一点儿,等她到了能接受他的时候,这一切不都顺其自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