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可以陪我一起去吗?”
厉行洲:“是。”
凌鹿眼里的光更亮了。
真好呀!先生可以陪我去我想去的地方!
那我究竟最想去哪里呢……
他两手抱在胸前,微微侧着头,很认真地思考一番,随后仰起脸:“先生,我想去矿场!”
厉行洲:“……?”
恰在这时,下一首曲子,一首活泼的小夜曲,从舞池四周回荡起来。
凌鹿以为是旋律声盖住了自己的说话声,让厉行洲没能听清楚,便又踮起脚,把着厉行洲的胳膊,在他耳边大声说了一遍:“先生,我想去矿场看一看!”
“那些修好的机器,我走之前很想再去看看它们。”
“如果能和先生一起,那就更好了。”
厉行洲顿了好几秒,才开口道:“好,和你一起……去矿场,看机器。”
*
按照凌鹿的想法,这天晚上回去,当然是要给厉行洲讲《海底两万里》的。
结果到家就有些晚了,他又不停歇地给厉行洲叨叨了许多修机器有关的事,不知不觉就过了12点。
最后凌鹿困得不行,只能和厉行洲约好了“明天回来再讲故事”,自己一头栽倒在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便是周日。
一想到可以和厉行洲一起去“看机器”,凌鹿顿时将“还没能把礼物送给厉行洲”这点小小的不愉快抛诸
脑后,整个人都有几分雀跃。
他坐到副驾的位置上,自己扣好安全带,礼貌地发问道:“先生,能先去一趟工作站吗?”
厉行洲握着方向盘道:“可以。”
不知道为什么,厉行洲今天没有带副官,也没有带司机,而是自己开着车载着凌鹿。
凌鹿有点好奇地问了,结果厉行洲只说“今天是私事。”
凌鹿还是不太理解。
他之前听周中尉说过,在厉行洲这里,无论公事私事,类似于“驾驶”一类的事情,都有勤务兵对接。
为什么今天是例外?
凌鹿想不明白,遂不再想了。
反正他更喜欢现在这样和厉行洲两个人单独出游。
因为,他可以放心地把尾巴放出来晃来晃去,不用担心司机先生看见啦。
眼看着就要到工作站了。
凌鹿收起尾巴道:“停前面就好——我去拿一下‘病历本’,先生等我一下哦。”
厉行洲:“病历本?”
凌鹿笑了:“其实,就是机器们的维修登记册。我觉得这样叫起来比较亲切一些,就像我是医生,它们是我治好了的病人一样。”
“病历本”里面登记着维修了什么机器、机器有哪些问题、最后怎么修的,平时都放在工作站备查。
其实病历本里面的东西,凌鹿脑子里都能记住。但他想着如果今天还能发现些什么别的问题,就可以一起修好再记录下来,所以还是打算取了这本册子随身带着。
厉行洲唇角勾了勾:“原来如此。去吧。”
越野车稳稳停了下来。
凌鹿自己解开安全带,跟只活蹦乱跳的小鹿一样蹦进了工作站。
厉行洲双手搁在方向盘上,看着凌鹿的背影消失,人略微怔了两秒。
但他很快就醒过神来。
他打开了左腕的通讯器,趁着这短短几分钟的空隙查看着最新的备忘录和信息。
很快就是“听证会”的日子了。
这两天,便是这段日子以来,他唯一的、仅剩的一点空余时间。
能将这些时间全都用在“私事”上,对厉行洲来说已是从未有过的奢侈。
这之后,他需要动身前往第四区的会场,在那里应对第五区的挑衅,说服其他区的委员,赢得委员会的信任……
为了留给人类一个尚存希望的未来,首先要做的,竟是应对他人的质疑,争取他人的支持。
厉行洲快速扫着通讯器屏幕上的文字。
这都是情报人员最新发回来的消息——
【第五区内定发言人为第五区研究院代理院长张再兴。】
【推测张再兴正在设法联系前段时间‘失踪’的刘思源教授。】
【我们已与因病休养的何老取得接触。】
……
他一条条地往下翻着消息,线条利落的脸颊愈发显得冷硬起来。
不出所料,第五区准备将污染物的现行应对策略归结到他的“个人偏好”,在这上面大做文章。
对于第五区来说,这的确是最有利的突破口,也是最让人难以自证的质疑。
厉行洲的手指在窗舷上轻轻敲着。
一下,两下……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句极响亮的叫唤声:“小鹿老师!凌鹿!”
这声音如此之大,让厉行洲下意识抬起眼帘,从挡风玻璃看了出去。
此时凌鹿手里抱着厚厚一本册子,刚刚迈出了工作站。因为身后有人叫住了他,他又停下步子,回头看着那人。
叫住凌鹿的,是一名相貌端正、约莫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这年轻人停在凌鹿身后,手死死攥成拳头,脖子上的青筋都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