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鹿飞快地跑回了地面。
厉行洲在哪里?
厉行洲应该没事吧?
虽说刚才在掩蔽所里,凌鹿在郑师傅面前表现得信心满满,还一直笑眯眯地跟小郑讲故事,但他心里一直有种萦绕不去的不安。
从他听见那群污染物的嗡鸣声开始,他便有种奇怪的、毫无缘由却又十分确切的认知:这次的污染物,不好对付。
而在地下掩蔽所足足待了两个小时这件事,更是验证了这个想法。
如果厉行洲真的那么轻而易举的解决掉了这些污染物,那么他绝不会让自己和小郑他们在地下室待这么久。
凌鹿站在一队队小跑而过的士兵里,往塔吊方向张望着:
只看见了了一大片黑色的围挡,挡住了道路、遮住了建筑物,除了能看见厂房的房顶和起重机的塔顶以外,根本不知道围挡后方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凌鹿知道,被黑色围挡遮住的区域便是污染物肆虐过的地方。
立上了这片围挡,既代表着“污染物已被肃清”,也代表着“禁止闲杂人等出入。”
只有经过一段时间,对后面这片区域做完污染值测试”确认指数正常后,才能拆掉围挡、开始重建。
而在这黑色围挡之外,是神情严肃荷枪实弹的士兵,是步履匆忙穿着全套防护衣的研究人员。
是飘在空中的火药味。
是电焊枪焊过金属时爆出的火花声。
这纷乱繁忙的场景中,并没有厉行洲的身影。
他的心里越发慌乱起来。
直到耳边传来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小鹿!”
转头一看,是周中尉。
“你没有受伤吧?来,我带你去医院做检……”
向来都很有礼貌的凌鹿,不安地打断了周中尉的话:“周中尉,那个,先生呢?我没有看到先生……”
周中尉脸上略微露出些不自在的神色,但他很快掩饰过去,态度和蔼地应着:“厉将军没事。”
“他让我转告你,他一切都好,不用担心。”
“但他现在要布置的事情太多了,所以不能来接你,让我送你去医院做检查。”
凌鹿直直地看着周中尉的眼睛:“真的?”
周中尉扯着嘴角笑了笑:“当然是真的啊。”
凌鹿并没有再追问什么,只是一动不动地望着周中尉。
他的眼睛里写满了:厉行洲真的没事吗?
周中尉的眼神稍有些飘移。
少年的眼神太过纯粹而执着,执着得让周中尉忘记了预先打好的腹稿。
这老实的中间人暗自发急,正琢磨着接下来要怎么说,手腕上的通讯器震了一下——是厉将军的电话。
周中尉背过身去,速速说了两句后,转过身来道:“小鹿,厉将军现在直接和你通话。”
话音刚落,凌鹿的通讯器便响了起来
。
凌鹿的声音都有些变(),急促道:先生!先生你好吗?
厉行洲的声音同往日一样平静:我很好。
只是解决污染物多花了些时间而已。
凌鹿的心里突然安定了许多。
但他还是小心翼翼地追问道:那些污染物……好像很不好对付的样子。先生④()_[((),你没有受伤吧?”
厉行洲:“没有。”
“我很好。”
凌鹿轻轻呼出一口气,又问了一遍:“真的?”
厉行洲:“真的。”
他顿了一下,缓缓道:“不骗人。”
这三个字,犹如重重按下的琴键,声音沉沉地落在凌鹿耳边。
凌鹿心里那莫名的、无法排解的慌乱,终于彻底消散。
凌鹿抿了下嘴唇,小声道:“是哦。”
“先生你……不会骗我。”
厉行洲:“嗯。”
凌鹿:“那,那我去做检查了。”
厉行洲:“嗯。”
凌鹿:“那……先生再见?”
厉行洲道:“嗯。”
但厉行洲并没有立刻挂电话。
过了两秒,他缓缓道:“我接下来会比较忙……晚上再联系吧。”
凌鹿:“嗯嗯,好的!先生再见!”
挂掉电话的凌鹿,卸掉了脸上那副皱皱巴巴的执拗表情,乖乖跟着周中尉往越野车的方向走。
这时,冷不丁身后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叫住了他:“小鹿哥哥!”
回头一看,原来是被郑师傅牵在手里的小郑。
和只需要做一次快速体检、确认没有被污染物侵蚀的凌鹿不同,郑师傅和小郑都属于“确定被侵蚀者”,需要去专属医院做深度检查和后续观测。
凌鹿以为这小朋友是要和自己道别,便微笑着地同小朋友说了再见,还对着他摆了摆手,
不料,小朋友扯了扯郑师傅的衣角,再凑到弯下腰的郑师傅耳边说了句什么之后,红着脸跑了过来,仰头看着凌鹿:“小鹿哥哥,谢谢你们救了我和爸爸!”
凌鹿脸上的笑容更柔和了些:“不用谢呀,你自己也很勇敢呀!”
小郑脸涨得更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