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人的丧生与旧秩序的崩塌后,最终走向了疯狂。”
“统治者的疯狂,导致的是比污染物作恶更加可怕的惨况。”
“如今,同样的悲剧决不能重演。”
*
第五区专用休息室。
身高体壮的达尔上将坐在沙发上,两手交抱于胸前,板着一张脸看着对面的张再兴。
张再兴,年纪与达尔上将相仿,和达尔上将同为原来第五区的“一类公民”。
在他们引以为豪的基因优势下,他虽已年逾五十,但体态依然健美,一头灰发永远梳理得整整齐齐。
数年来,他都是第五区研究院第一分院的院长。
直到前段时间,何老身体不适不能长期办公之后,他成为了研究院首席科学家兼代理院长,也被指定为这次听证会的第五区发言人。
达尔上将看着张再兴的灰色眼睛,有些窝火地皱起了眉头。
对于总理没有指定自己、没有指定自己这个联合军里唯一的上将担任发言人这件事,达尔上将自然是不愉快的。
但更让他愤怒的是——
张再兴没有经过自己同意,联合其他人散布出来的关于厉行洲的“猛料”。
搞什么?!
厉行洲的确刚愎自用,他所坚持的作战策略的确不可持久,但为什么要把这位少将渲染成一个偏执狂,一个内心畸形的专丨制者?!
好歹厉行洲肩上的星星,还是我当年亲自给他的呢!
你们这么一搞,岂不是显得我们联合军都是疯子,岂不是显得我这位上将连基本的判断力都没有了?!
一想到这一点,达尔上将的手指便抠进了沙发的扶手。
对面的张再兴自然注意到了达尔上将的阴沉脸色。
这人儒雅一笑,道:“达尔上将,或许您对我的策略有所不满。”
“但是,只有这样,才能确切地说服委员会,让他们选择我们的方案。”
“您也不希望,那些优秀的军人、那些最出色的人类血脉——无论他们是哪个区的——就这么折损在战场上吧?”
“只要修好了墙,再配合上我们的……”
张再兴收起声音,以口型说了四个字,最后道:“如此一来,您再也不用为那些白白送命的孩子们感到痛苦了。”
“相信到那个时候,整合在一起的联合军定然是气象一新、意气勃发。”
“而您,作为联合军的最高指挥官,作为人类历史上最为灿烂的胜利的指导者,足以彪炳史册。()”
达尔上将没有应声。
但他原本抠进沙发扶手的手指,已经慢慢松弛开来。
*
下午13:30分。
休息结束。
是第三区代表发言的时间了。
张再兴坐在椅子上,意兴阑珊地看着走进会场的厉行洲。
对于这位年轻的、成绩卓著的将军,张再兴本人其实没什么偏见。
某种程度上,他一直认为,待联合军重整之后,这位将军也是能派上用场的。
甚至比达尔上将更好用。
只可惜,为了推行第五区的策略,为了人类的福祉,必须先推翻第三区的现行做法。
建造新的防御墙?()?[()”,从来就不是我们的真正目标,只是我们用来换取时间与资源的手段。
我们的真正目标,受限于联合政府所谓的“伦理道德”,受限于人类的种族局限性,我们还不能公之于众。
为了这个目标,我们已经运作了很长时间。
好在结果不负众望。
在会场内,自己已经分析得足够清楚,“频繁激怒污染物只会让人类自取灭亡”;
在会场外,情报部门成功地将厉行洲塑造成了一位陷入畸形复仇情结的专丨制者。
这么一套漂亮的组合拳下来,第三区是无论如何都难以自证了。
不仅如此,各区委员们的小小心思,他们最想要什么最畏惧什么,情报部门都调查得足够清楚了。
第一区,最厌恶疯狂的独丨裁者;第一区,只想躺在墙后面接受救济;第四区,想要更多的自主权。
这些点,自己都巧妙地融进了发言里,再一点点地明示暗示他们:你们想要的,第五区都能给。
想到这里,张再兴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委员们——
获得他们的支持,已经是十拿九稳的事。
至于厉行洲和第三区还能怎么反驳……
张再兴在心底微笑一下:无论如何反驳,都没有意义了。
毕竟做出决策的,不过都是些有着自己利益诉求的普通人。
普通人,不需要什么虚无缥缈的明天,什么抽象的尊严与希望。
他们需要的,不过是一朝一夕的安稳,以及自己手头的那点利益。
*
厉行洲站上了发言席。
他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冷硬疏离。
倒是十分符合情报部门费心为他塑造的形象呢。
张再兴如是想着。
这人开始发言了。
嗯?
这人说什么?
建议回归本源,回归到对污染物的判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