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下,厉行洲已命令所有侦查兵撤回。
处于这么高浓度的污染源中,即使不断补充稳定剂,普通人的抗侵蚀值也会快速下跌。如果侦察兵不能及时撤回,很快就会神志恍惚、走向污染物腹地。
如此一来,对第四区外围的观察彻底中断。
不仅如此。
污染物释放出的黑雾,渐渐连在一起,生生造出了一片无法观测的区域。
到了3月18日,这片区域已完全包裹住了第四区外围,绵亘至第五区西侧,覆盖住了第五区与外界的交通道路。
尹上校看着地图,后背一阵阵发凉:“他们这是……要中断与生存区的所有往来?圈出一块地盘自生自灭?”
已经三天未曾阖眼的厉行洲,缓缓摇头:
“不。”
“他们是要阻断我们。”
这就是所谓的“礼物”。
一条用黑雾和污染物造就的“封锁区”。
愈来愈浓的黑雾,代表着高污染值,代表着无法踏入,代表着对电子信号的强干扰,代表着无法探索,无法突破。
从此,联合政府将根本无法知悉四五区的任何动作,更别说从物理上接近四五区了。
就连四五区自身,也不能越过这层阻隔向外发
布信号。
第四区那哗众取宠的“每日捷报”,停留在了3月14日。
第五区从未间断过的新闻,停留在了3月16日。
厉行洲将目光投向了何老最后一次通过第五区的新闻栏目发过来的信息。
不同于之前的任何信息,何老最后发来的是一段求救信号。
在何老离开第三区时,曾经说过,“如有一日,向厉将军发出信号,希望厉将军能施以援手。”
如今,在第五区彻底与世隔绝的前夕,何老发来了清晰无误的求救信号。
但这信号里标明的日期,却是一年之后。
厉行洲闭上双眼,揉了揉眉心。
何老,这个承受着巨大压力也要在听证会上说出事实的老人,这位明知有生命危险也要返回第五区的前辈,他要救的,从来就不是他自己,也不仅仅是第五区。
*
第四区军营。
孔大文焦躁不安地在宿舍里来回踱步。
一个月前,他和弟弟孔大武有幸被曹中尉选中,每天都在按照规划锻炼体力、增强营养,还有不停地打营养针。
每天的饭菜里都有鱼,有时甚至还有肉和蛋。
兄弟俩觉得幸福极了。
一直到五天前。
例行的身体检查后,医师通知孔大武,说他现在符合做新任务的条件了。
至于孔大文,医师说他还差一点,营养还不够,还要继续努力。
得知这个消息的孔大文,拍着弟弟的肩膀,说大武你看着比我瘦小这么多,怎么是你先符合要求了。
孔大武傻笑着,说他会在那边做好准备,等着哥哥一起,两人都要好好工作,然后出人头地,过上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
很快,孔大武欢欣鼓舞地收拾了东西,由警卫兵陪着,去参加新任务了。
至于新任务到底是什么,属于“军事机密”,不能向孔大文透露。
当天晚上,孔大文听说,他们的军队主动攻击了污染物。
孔大文还听说,他们的军队,大获全胜。
这些曾经被第三区说成是凶神恶煞的污染物,其实根本不靠近他们的墙。
第三区果然一直在扰乱视听!果然还是防御墙最有用啊!
这就是孔大武他们参加的新任务吗?
孔大文虽然不理解为什么以前都说要避开污染物,不要招惹污染物,现在又改成要主动去打污染物,但不管怎么样,“弟弟他们胜利了”这个消息,还是让他骄傲极了,自豪极了。
再过一段时间,自己也能加入这个新任务吧。
然而,一晃五天过去了。
弟弟没有回来,没有音信。
甚至没有人通知他,孔大武是否还活着。
他腆着脸,找了相熟的人帮他打听打听,想知道孔大武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可至今也没有什么消息。
就在
孔大文越发不安的时候(),有人推开了门。
大武!孔大文欣喜地迎了过去。
然后进来的人并不是孔大武(),是负责注射营养针的医务兵。
医务兵面无表情地看向他:“列兵,该打针了。”
*
时间慢慢流走。
温度又高了一点,碎月河的河水也涨了一些。
有时候,能看见住在船上的小朋友们,嘻嘻哈哈地脱掉衣服,一个猛子就扎进水里,和大鱼一样在暖和的水里游来游去。
这段日子以来,第三区居民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变化。
他们只是从新闻上得知,第四区第五区自己圈了一块地,不和其他任何区往来了。
大家起初还有些担忧,想着这么圈了一块地出去,对生存区、对第三区会不会有什么不利影响。
后来发现好像一起如常,大家便耸耸肩,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