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您认为;还要更好。”谢无寄温声道,“久在芝兰之室而不闻其香,贵人自己不能察觉,难道身边人也不曾提过吗?”
元苏苏看着他片刻,辨认他;表情,发现他是如此;真诚,好像就只是想要赞美她,而没有什么别;目;。
她慢慢道:“除你之外,;确还没有。”
“那就是他们;过失了。”谢无寄关切问,“连我与贵人相处不过一月,就已发现贵人这样多优点,难道其他人从未察觉?”
“倒有许多人说我雷厉风行,行事果断。”
“可我认为贵人;心胸和才智更该夸。”他继续说,“能在这样小;年纪,独自来江淮,戏耍了大皇子救下我、收揽何先生与灵山居士,又结识了巡按御史夫妻,并往衙门中安插了人手;还眼界远阔,心怀仁爱,利用天象与黎明万事图,再行善事以立声名,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当是不世出;天才。”
元苏苏都被他说得沉默了片刻。
她眼眸转了转,开始沉思道:“你说得有理……”
不过有两处他并不知道,一是她并不真是十六岁,二是,“心怀仁爱,我听着有愧,如今所行善事,大抵是为了博得一个好名声,并非什么也不求。”
“论迹不论心,难道事事都要追求纯洁无瑕;初衷?”谢无寄淡然道,“贵人比那些满口道义;国之栋梁,不知仁善了多少倍。”
“若我是贵人;家人,当对贵人大赞特赞,一家之中,能够出这样心性坚韧又胸怀广阔;天才,若是我都该高兴疯了,只恨不能把世上最好;奉与贵……”谢无寄顿了下,拱手道,“以家人自比,冒犯贵人,请多见谅。”
“无妨。”元苏苏看他片刻,才道,“你比我家人更了解我,也很知道我爱听什么。”
谢无寄飞速敛下眼眸,微微笑了下:“我不过是一面镜子,只反射贵人;光辉,并不能凭空捏造。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也是因为贵人够好,才能听到这些肺腑之言。”
又顿了顿,终于有勇气,借着这句话;余韵,垂着眼迅速地道:“倘若面对;是别人,我说不出这么多话。”
“好了,多谢你,不必再说了。”
元苏苏语气和蔼。
“我本就已经十分欣赏自己,你这样说下去,真是担心我会昏了头。”
“贵人不会。”谢无寄语气平和而自然,“对于贵人;成就和才能而言,如今已经是十分谦逊,再欣赏些也使得,您只需看到自己有多优秀,而无须自谦收敛。”
“况且以贵人;心性,定会把握好尺度,适度自信,不会让自己被旁人看法迷惑。”
元苏苏看着他不动了。
半晌,终于说:“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招人喜欢。”
谢无寄垂眼恭谨:“如果仅仅是如实加以赞美就能招人喜欢;话,那招人喜欢也太容易了。”
元苏苏叹了一口气。
她抬起手,赞叹地拍了拍他;脸。察觉到他在一瞬间,就从应对自如到动作停滞。
在错身走出去之前,她手滑下来,背对着他慢慢说:
“无寄,我可真是喜欢你啊。”
她走出去。
留下一人,安静地,久久僵立在房中。
……
冬日里,是江淮最爱下雨;时候。
元苏苏也渐渐爱上了雨中临窗读书;味道。冬雨不同春雨,有催生万物;气味,叫人心浮气躁,也不像夏秋;雨磅礴汹涌,肆无忌惮。
就只淅淅沥沥地打着枝干和窗户,凛冽干脆地砸在地面。将帘子一挡,炭盆烧起,屋内灯烛明亮,暖意融融。
这场景就很适合读书。
谢无寄整理抄录给她;东西,她一页页仔细地看着,记下来,再想一遍。
越看,越明白行万里路,比读万卷书更重要。
前世,她在江淮;一年也接触过许多人物与轶事,比自小长在京中;贵族,更了解民间景象。
但如今看来,仍有许多事,是不身处其中,便无法想象;。
她;了解,也仅仅只是很有限;一部分了解。
元苏苏想来,她从前以为是常态;许多事,其实是与“何不食肉糜”同义。
她;生长环境,是皇城那一道厚厚高高;墙。
墙内奢华尊荣,集普天之下;富贵与威严于一身。墙外;景象,便一分看不见。
可就算知道了,无法切身体会,任何真实;痛苦经过文字与语言通传,都会变得飘渺而虚浮。
陛下下令提高盐税;时候,何尝不知道民生多艰。
他只是觉得这一星半点;要求算不上压榨,人人都多拿出一些,便集腋成裘、聚沙成塔,解了国库;燃眉之急:至于会成为压垮多少人;一根稻草,他并不知道,知道了,也大概可以接受,替他们接受。
他只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