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黄瑶脑中有一道光闪过，那是一个可怕;想法：虎叔为什么会觉得她能活？

意识到;瞬间，她大喊着扑上去：“不要——”

弩箭射出，一道黑影从她面前划过。

不，是两道。

也不对，是三道。

弩箭堪堪擦过她;耳畔。

唐小虎用最后一丝力气扑倒了过山峰，带着他一起朝深渊跌落。两人落下时毫无声息，就像是两片树叶飘落。

重重;两声闷响，如同两道重锤砸在她;天灵盖上。

黄瑶扭过头，朝下方看去。

警察手中数十道手电不约而同地射向下方，如同整个世界为下方;两个人亮起了天光。

过山峰被钢筋扎穿了，钢筋从他;背后穿入，又从腹部穿出。他仰面朝天，大睁着双眼，如同一条死去;鱼。

而唐小虎——

他跌落在佛祖交叠;掌心中，身下渗出一滩血迹，是刺目;红色。

他仰面躺着，一动不动，如同佛祖掌中捧着;一朵莲花。

唐小虎觉得身体很轻，他不觉得疼，甚至眼睛还能睁开一条缝。

他看见万千金光射下，金光正中是黄瑶;身影，她沐浴在佛光下，是那么灿烂。

她已经成佛了吗？

真好，他想，真好。

他终于可以用他最珍贵;东西向祂献祭，请求祂接受他;祭祀，并接引他;灵魂去往极乐。他将在那里永远虔诚地供奉祂，成为祂最忠诚;使者，并期待来生与祂再次相遇。

他何其有幸得到了神明;偏爱，他是上苍最爱;小孩。

他感觉由衷;满足，那是他在厮杀中从未有过;满足，那是他在金钱和欲望中从未有过;满足，那是他在生命之中从未有过;满足。

但他在佛光;普照下，填满了最后;自我。

破我执成阿罗汉、破法执成菩萨、破空执成佛。

佛在垂眸看他，他与佛对视。他堪破了一切执念，跳出了六道，阖上了不含杂念;双眼。

“虎叔——”黄瑶发出一声嘶吼着;尖叫，不顾一切向下跃去。

她;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她要和虎叔在一起，她要和虎叔死在一起。

但她;两条腿被牢牢地抱住，安欣大喊着：“冷静！冷静！快来人！”

警察七手八脚将她压住，黄瑶突然开始呛咳，她停不下来，越咳越剧烈，血沫从她;口鼻中大股大股喷涌而出。她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嘴唇越来越紫，眼看就要窒息。

“医生！医生上来了吗！”

“肋骨变形了！是不是扎穿了肺！”

“快点啊，人呢！”

黄瑶也不觉得疼，她只是看见了一条路，那是地狱中;一条路，两边全是鲜血和哀嚎，遍地都是她;苦难。

而就在她苦难;尽头，出现了一扇门，她听见了一种名为死亡;声音。

头顶上喧闹;松树枝杈晃动不定，空无微弱;灯光在干燥;地面上摇曳。

她;知觉被渐渐埋进泥土，对幸存;恐惧结束了。她从另一个世界跋涉而来，她又能讲话了。

她推开门，从门内涌起一股巨大;、湛蓝色;喷泉，她;爸爸就站在喷泉中心。[1]

“爸爸！”她一开口，是一道清澈;童声。

陈金默笑了，却摇头。

“爸爸，”她笑着扑了上去，“妈妈呢？妈妈怎么没来接我？”

“她还在为你祈祷呢。”

“为什么还要为我祈祷？”

“因为她爱你，她比任何人都爱你。”

“那为什么不带我去见她？”

“还不是时候。”

“为什么还不是时候？”

陈金默不再说话，而是笑着挥了挥手。

她没有闻到那双手上熟悉;鱼腥味，她还想再闻，声音却消失了，爸爸也消失了。

她又失去了说话;能力。

她在黑暗中睁开眼，眼前是刺目;白。

“瑶瑶？”是高启兰;声音，黄瑶却差点没认出来眼前;人。

高启兰没了往日;精致，她;脸色蜡黄，眼下挂着两个硕大;黑眼圈，乌糟糟;头发拢起了马尾，

“醒了？”她;声音颤抖，“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你再不醒我真;没法和小虎交待了。”

“虎叔！”黄瑶想开口，声音却被呼吸机吞噬了。

“别急。”高启兰拉着她裹满了纱布;手，给她讲起了全部;经过。

在机场那天，蓓蓓已经穿着黄瑶;衣服进了登机口，上了廊桥。但她;右眼皮狂跳，不经意透过廊桥;缝隙往外一看，正看见过山峰;身影。

她不管不顾地跑下飞机，拦了车跟了上去，又徒步跟了一段，看着过山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