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暗流(1 / 2)

高天原。

“说起来, 惠比寿大人。”

邦弥跪在地上反复修补被鬼灯破坏得砸出一个坑的青石板:“刚刚鬼灯阁下发了那么大的脾气, 如此粗暴地对待那位筒弥小姐……惠比寿大人您有没有被刺伤啊?”

“对啊对啊, 这样一通暴打不可能不产生心理阴影的吧!”

有人登即反应过来,忧心忡忡地看着年幼的惠比寿:“惠比寿大人您才刚刚换代, 可不能就这么染上‘恙’啊!”

这句话迅速就遭到旁人反驳:“你这家伙会不会说话!惠比寿大人可是福神,你怎么能诅咒大人染上恙!倒是那个筒弥,如果大人您实在是不想解放这个神器的话,要不要把她召唤过来举行袚契仪式?”

“喂喂,你才是,都已经提到袚契仪式了,如果是需要袚契的程度的话, 惠比寿大人他肯定会觉得身体很不舒服的吧!”

之前被反驳的那个人当即就呛声回来。

“噤声,你们几个!猜忌主上成何体统!”

严弥厉声道, 于是惠比寿庭院里的众人登即又噤若寒蝉起来。

随后,他又将声音放得稍微柔和了一些,低头问向惠比寿:“少主大人, 大家的担心也都是有道理的, 您有没有因为筒弥而感到被刺伤?”

“……没有。”

惠比寿愣愣地回答道:“完全……没有。”

“我身上,一点也不痛啊。”

严弥一愣, 那个女孩儿心理承受能力这么强?他眼珠一转,又斟酌而谨慎地问道:“那,你能感觉到她传来的情绪波动吗?无论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还有如果觉得不舒服的话, 一定要说不来不能自己受着, 明白了吗?”

“嗯, 我知道的。”

惠比寿像是小大人一般点点头,认真说道:“神明能够一定程度上感知到神器的情绪,真的是非常荣幸的事……我能够感觉到,严弥你在担心我。”

年长的道司神色微微舒缓,伸手摸了摸惠比寿的头发。

虽是无碍……严弥目光投向庭院之外的注连绳,那小姑娘看上去并不是什么心如止水的修者,更不像是巫女出身,但……为什么呢?

而同一时间里,被严弥所惦记着的少女,正乖巧地正坐在一个男人的身边,他的手头放着一支看上去平淡无奇的毛笔,明明没有沾染墨汁,毛笔的笔尖仍旧展现出仿佛刚刚吸足了墨水一般的饱满感。

“前代的惠比寿那家伙,往黄泉之语里灌注了不少的力量呢。”

男人一边看向皎洁的月色,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身边的阿绯闲聊:“你说对吧?阿绯。”

“是,父亲大人。”

少女仍旧态度乖顺,不曾反驳:“都正如父亲大人您的预料。”

“根据现在的情报,可以总结出的内容都在父亲大人您的掌控之下……黄泉之语的冥界力量会侵蚀神明,但是只要诱导的内容顺应神明的神性的话,他就会一代又一代,哪怕不断更替,都循环往复地与黄泉之语接触下去。”

“妖怪可以听从黄泉之语的号令,哪怕是能够摧毁整个平安京的怨灵聚合物也一样。”

“神明依靠神器而撬动力量,神器的恶念会反过来伤害到神明。究其本源,是因为纯粹的灵魂和意志原本就可以迸发出巨大的力量……四魂之玉,就是这一推论的具体体现。被肉体拘束的灵魂一代又一代地投向比良坂轮回往生,但是已经化作四魂之玉一部分的翠子,和分割魂魄封印在妖怪庵中的安倍晴明,他们的这一部分灵魂永远都不会被轻易消写。”

男人满意地点点头:“没错,迄今为止的所有尝试,一样一样,一点一点地证明了一些我的猜测……那么,下一个需要验证的东西就很有趣了。”

“——阿绯你猜,神明能不能被彻底杀死?”

“谁知道呢。”

少女晃荡着已经恢复如初的双脚:“一切都在父亲大人的计划当中就是了。”

她是不会反抗的,也是不会忤逆的。

倒不如说,像是夜斗这样总想着逃离父亲大人的掌控,才是一件令她觉得匪夷所思,不可思议的事情。

她在最初就见识到了这个男人的执念有多深,而这种悲愿所迸发出来的力量,又有多么强烈。

地狱之中,奈落之底,以人类之身躯踏入亡者领地的男人对自己伸出了手——

“是想要就这样被困锁在地狱当中,还是想重新在丰苇原中国活下去?”

“生死不过是抉择罢了——那么,选择吧。”

给予少女选择的时间并不多,偌大的比良坂之中,多得是像她这样横死的亡魂,男人不慌不忙地弯起嘴角,作势要收回自己的手,那只手就猛然被少女死死拽住。

“我跟你走。”

她说道。

从此,前尘往事洗涤殆尽,剩下的只有重新冠以的作为神器的名讳。因为原本就知道自己是死者,因此就再也不会因为生者的繁琐小事而产生情绪波动;因为已经是踏进彼岸的存在,此岸种种,就永远都隔着一层不透风的无形屏障。

而在妖怪们生活着的都城,蛰居隐世的西犬之国,静江仍旧坐在刀刀斋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