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要参加宴席的缘故, 祁湛头一天晚上没有怎么折腾楚妧, 楚妧难得能好好睡一觉。
第二天楚妧醒来时已是晌午,祁湛正靠在椅子上看书,阳光从窗前梅树的枝桠间落下, 银白色长袍上的云纹泻出浅浅光华,他微低着头,安静地看着眼前泛黄的书页, 不时用指尖翻动一下, 细致认真的样子, 如画里的谪仙般清雅, 让人丝毫也想象不出他晚上那妖冶病态的样子。
楚妧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他果然还是穿浅色好看, 能把他身上的那股子沉郁冲淡许多,倒让她没那么怕了。
刘嬷嬷打了盆水伺候楚妧洗漱,末了扶着楚妧坐到妆台前,想着今天晚上还要参加宴席,便轻声问了句:“世子妃今天想梳个什么发髻?”
楚妧不懂古代发饰, 便微笑道:“嬷嬷梳什么都好看, 听嬷嬷的吧。”
刘嬷嬷笑呵呵的说了句“哪能听老奴的。”便转过头去,望着正坐在窗前看书的祁湛道:“世子,您觉得世子妃梳个什么发髻好看?”
正在看书的祁湛微微皱眉, 似乎是不太喜欢被打扰, 但他到底没发作, 抬头看了楚妧一会儿, 淡淡道:“梳个凌虚髻吧。”
刘嬷嬷一怔, 似乎是没想到祁湛会让楚妧梳这种发髻。
凌虚髻与灵蛇髻有几分相似,却比灵蛇髻少了几分妩媚,多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可是在宴席上看着,到底不如牡丹头或者半翻髻雍容华贵。
刘嬷嬷不想让楚妧被旁人比了去,便又多问楚妧了一句:“那就给世子妃梳个凌虚髻?”
楚妧经过祁湛这半个多月的蹂.躏,早就变得乖乖顺顺的了,又怎会在这种小事上违逆他?
楚妧轻声道:“嗯,就听世子的吧。”
娇软柔和的语气,倒让祁湛心绪微动,抬眸瞧了她半晌,才又将目光收了回去。
刘嬷嬷很快便给楚妧梳好了头,对着镜子一瞧,发现这凌云髻梳在别人头上显得冰冷的不近人情,可梳在楚妧头上,倒像个落入凡尘的仙女似的,柔美之余丝毫不显冷傲,反而有种飘逸灵动之感,和坐在窗前的祁湛还真像一对儿。
可这毕竟是楚妧第一次参加家宴,总不好太素净,刘嬷嬷便从妆柜里找了支累丝嵌宝衔珠金凤簪给楚妧戴上,用妆粉给敷了面,将牡丹图样的金箔花钿贴在楚妧额头上,正拿着螺子黛要给楚妧描眉时,祁湛忽然瞧了过来。
他看到楚妧头上金光闪闪的首饰一愣,忽地张口道:“等等。”
刘嬷嬷忙回过头来:“世子有何吩咐?”
祁湛也不言语,缓步走到楚妧面前,用指尖轻轻在她的眉毛上抚了一下,道:“还是我来罢。”
刘嬷嬷心知祁湛这是在嫌弃自己的手艺,老脸红了红,也不敢反驳,忙退到一旁,将手里的螺子黛递了上去。
祁湛手指轻轻抬起楚妧的下巴,用手帕将刘嬷嬷先前画的妆面擦去了些,这才拿起螺子黛,在她眉上细细描绘起来。
他羽睫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墨黑色的眼眸落满了她小小的影子,如古井般毫无涟漪,虽还有着淡淡的郁色,却不如往常那般骇人,反倒有种冷傲出尘之感,好看的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容貌。
楚妧就这么乖乖让他描画着,眨巴着眼睛望着他,偶尔四目相接时,两人心跳都快了几分,只是一瞬,又赶紧避开了。
没过多久,祁湛便画好了眉,他将螺子黛放到一旁,让刘嬷嬷打了温水,将她额头上的牡丹状金箔花钿拿了下去,淡淡道:“牡丹太艳丽了些,不适合她。”
刘嬷嬷忙将放花钿的小妆盒拿了出来,打开递到祁湛面前,笑着道:“老奴我眼光不行,这里还有很多花样呢,世子选一个吧。”
祁湛淡淡看了一眼妆盒,里面放的无非是一些花鸟云纹图样的,全都常见的很,没一个配得上她的。
他转眸瞧了楚妧半晌,对刘嬷嬷吩咐道:“取些唇脂来罢。”
刘嬷嬷拿了一小盒唇脂放到祁湛手边,祁湛用小花枝笔沾取了一点,垂眸看着楚妧亮闪闪的眼睛,心绪微动,忽地问:“想画个什么?”
楚妧被他一问不禁愣了愣神,呆乎乎地说了句:“兔子。”
祁湛笑了笑,声音是这半月以来难得的和煦:“兔子以后再画。”
说着,他便微垂下眼,拿着笔在她眉心的位置细细点画起来。
祁湛虽然从未给人上过妆,可他毕竟精通书画,这其中道理便和那工笔侍女图一样,只不过她比那些图画上的侍女好看的多。
尤其是他离近些时,她那黑亮的瞳仁里再也见不到其它事物,满满当当的只有他一人,微微垂眼便能看到自己的影子,就好像……自己走进了她心里似的。
那感觉竟莫名的好。
比这几日欺负她要有趣的多。
三点细致的花钿画完,祁湛竟有些收不住手了,又用笔尖沾了些唇脂,细细勾勒着她唇瓣的轮廓,一点点的将那颜色填满,看着那唇因为笔尖的扫动而轻颤着,他的喉咙也不禁有些紧了,忍不住又低头离她进了些,就要与她鼻尖相对了。
见她呆乎乎地看着自己,也不像往常那样躲了,祁湛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