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湛紧盯着楚妧的眼, 他希望在楚妧眼里看到一丝痛苦或者迟疑的情绪。
他确实看到了。
可紧接着, 他就听到她说:“你若收了旁人,你对我而言, 就是无所谓的。”
祁湛的手指骤然收紧, 紧绷的领口在她脖颈上勒出一道浅浅的红痕,她发髻上零散的珠花颤啊颤, 她明亮的眼底也满是害怕的神色。
可她还是对他说了那样的话。
他一直以为是他掌控着她的, 就和之前很多次一样,他只需要一个眼神就可以让她害怕。
他可以对她为所欲为, 可以翻来覆去的折腾她,他可以强迫她做任何她不愿意做的事。
可是现在,他才猛然意识到, 被掌控的一直是他。
他无法不在乎她的看法,无法忽略她的心情, 甚至会因为她一丁点的情绪波动而变得喜怒不定。
而她一直是置身事外, 随时可以走的。
为什么他做不到?
明明抓着她, 却好像什么都没有抓住。
“楚妧……”他嗓音低沉地喊她的名字, 尾音带着微不可闻的颤:“我从未想过要收旁人,可我身边有谁,你真的一点也不在乎?”
楚妧的眼睫动了动,思索了半晌, 回答道:“在乎。”
简单的两个字, 却像一双手似的, 将马上沉入水底的他猛地拉了一把, 让他有了片刻喘息的机会。
祁湛握着她衣领的手松了一些,指尖擦过她脖颈上的红痕,轻声问:“那你也会难过,对吗?”
楚妧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争取一下?”祁湛凝视着她的眼,动作缓慢地将她鬓间散乱的发丝理好,嗓音极轻的说:“告诉我你很在乎我,告诉我你离不开我,让我把她们都赶走,不好吗?”
楚妧一愣,卷翘的睫毛颤了颤,微张着瞳孔看向他。
争取会有用吗?
如果他真的将自己放在心上,那么就根本不需要自己费尽心思的去争取,如果他真的将自己放在心上,那么他所假设的一切都不会发生,还是他觉得,自己只是他的附属物,只能依照他的想法行事?
楚妧以前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可结合他曾经的种种表现,她忽然觉得,他这种想法很可怕。
倘若自己不按照他的想法行事呢?
他会不会一怒之下真的收了别人,或者像原书一样,把自己囚禁起来?
他对她的感情从来都不是平等的。
楚妧咬了下自己微粉的嘴唇,强压下自己眼底的惊恐与慌乱,轻声道:“我、我没有打算离开你的……”
“是么?”祁湛敏锐地捕捉到了她情绪细微的变化,幽黑的眼眸里染上些许疯狂的神色,用指腹摩挲着她的下巴,低声道:“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楚妧在他的逼视下缓缓抬起了眼,依旧是那清澈而纯粹的目光,和之前很多次一样,带着那么一点点害怕的慌乱,甚至能看到那眼底蕴藏的泪。
祁湛忽然觉得,她能怕他也是好的。
只有害怕,才会有所顾忌,才不会毫无所谓的离开他。
她身边只需要有他一个人就够了。
祁湛的指尖触上她的眼角,那一滴晶莹“啪”的就落了下来,烫的他指尖有细微的疼。
他用手将她的脸擦了擦,轻轻拽了下她的胳膊,让她坐到床上来,自己撑起身子,紧挨着她,将她皱巴巴的衣领理好,用手按了下她脖颈处的红痕,轻声问:“疼吗?”
楚妧点了点头,随后又赶忙摇了摇头。
祁湛笑了笑,道:“疼就回去,让刘嬷嬷帮你涂些药罢。”
楚妧没想到祁湛居然转变的这么快,她愣了一瞬,先前汹涌而出的泪就这么止住了。
“那……那我回去了?”
祁湛微垂下眼,将眼底的冰冷藏的严严实实,嗓音极轻的“嗯”了一声,道:“去罢。”
*
傍晚,傅翌来到祁湛房中,看到散乱一地的珠子一愣,正站在屏风外寻思着要不要拿扫帚将珠子收拾下呢,就听祁湛道:“回来了?”
“呃……嗯,回来了。”傅翌挠了下鼻尖,低声问:“您一直没睡吗?”
“睡了一会儿。”祁湛微微敛眸,看着地上散乱的珠子,忽然问:“你下午见过世子妃?”
傅翌心底一慌,忙低下了头,道:“路过……路过世子妃院子的时候,看见丫鬟在院子里分东西,就进去瞧了瞧,世子妃还说王爷赏赐的砚台好,要亲自送给您用呢……她、她下午来了吗?”
祁湛冷哼一声,用手指了指地上的珠子,低幽幽道:“她来没来你会不知?何必在这装傻充愣。”
傅翌心里直叫屈,他要是知道两人会闹别扭,是说什么也不会请楚妧过来的。
他忙去屋外拿了扫帚过来清理着,细小的珠子一滚一滚的落进了簸箕里,只看着这珠子,就知道他们两人下午争执的有多激烈。
他将那珠子扫好,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问道:“世子妃珠花掉了,世子可要再选些漂亮的珠簪给她送去?”
“嗯,你一会儿去办罢。”祁湛淡淡说了一句,又问他:“你刚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