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安几乎耗尽浑身的力量才勉强控制住身体中那即将要挣破禁锢的野兽,他俊秀的面容一如既往的风姿灼华,但赤红的双眸中却是分外扭曲。
孙大儒并未逼迫容安,只是静默的等着他的答案,容安沉默良久,什么解释都说不出来。
宣帝原先还有些高兴的脸色霎时变得阴沉,他抖着嘴角不悦开口:“三皇儿,你能作出此贺词,莫不是连出处都不知道?”
宣帝话音刚落,只听得孙大儒冷声道:“所谓二南之旨者,谓之经夫妇,厚人伦,美教化,移风俗。”
皇后也从座上站在了起来,行至宣帝身边,与他并排而站,端着清雅的笑意:“陛下,今儿个可是您的寿辰,可不能生气,本宫想三殿下应该是一时忘记了‘二南诗’的主旨,但他能采用此句,定然是对二南诗有所钻研的,不如就请殿下再作二南诗一首,如何?”
容安微微垂着头,掩住眼中的阴毒,他藏在袖中的手也紧握成拳,拳上青筋毕露,他不停地自我安抚,才勉强将胸中难以自制的狂躁压下。
前世的容安好歹是个大学毕业生,虽未曾研究二南主旨,但对美教化厚人伦还是有些印象的,诗经的宗旨不就这个吗?
容安镇定了许多,他沉吟瞬间,一首关雎脱口而出。
关雎作为诗经中的经典,自然是极美的,容安念出这首诗之后,成功获得无数的赞美感叹。尤其是殿中年轻女子,对风度翩翩的容安更是心生仰慕,恨不得她们自己就是诗经中那令人求之不得的窈窕淑女。
然而,孙大儒没有再称赞容安的诗,他面无表情的睨了容安一眼,转身对着皇帝,从袖中掏出一本泛黄的书籍,说道:“陛下,老朽认为你应该看看这本书。”
宣帝活了数十年,见过的事情大大小小不知几何,他见孙大儒神情凝重冷漠,便猜到书中的内容定有诡异,宣帝让德顺太监将书籍呈上翻给他看,宣帝只看了一页脸色就变了,多翻看几页之后勃然大怒。
这些日子以来,宣帝一直很注重情绪的控制,但到了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他所有的修养都经不起这些不孝子挥霍,瞧他看见了什么,古诗古词,其中大部分都是他那好儿子曾经写过的,并借此扬名的。
若是寻常时候,宣帝为了皇家的名声无论如何也会将此事压制下来,可拿出古籍的是孙大儒,一个几乎引领着天下学子的大儒,他只能尽量将此事的影响缩到最小。
宣帝看了几页之后,将泛黄的古籍狠狠往台下一摔,斥道:“容安,你给朕跪下。”
殿中立刻变得十分安静,众朝臣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什么状况。
容安也被宣帝吼得一愣,他慢慢抬起头,睁开如墨晕开的深色眼眸,阴气沉沉的盯着宣帝,语气急燥道:“凭什么?”
宣帝被容安这目中无人的话语神情一激,喉管中浮起几丝腥甜,他嘴唇稍事蠕动,将腥甜压了下去,且唤来了左右,让他们把容安带下去。
容安俊逸的面容上透着几分扭曲,他一脚踹开前来拿他的禁卫,又抖了抖长袍,一步一步朝着孙大儒逼近,他目光阴郁的盯着孙大儒,嘶声道:“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故意针对本皇子的是不是?”
此时的容安就像是一头失去控制的野兽,狂躁而暴怒,一着不慎,就可能让他到处撕咬。
大殿之中,寂静一片,气氛压抑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良久,孙大儒才淡漠开口:“你冒用古人诗词,实属欺世盗名,何言老朽刻意针对?”
宣帝见容安距孙大儒越来越近,生怕容安对孙大儒做出什么不可弥补的事来,忙着急道:“禁卫,赶紧给朕把容安抓起来,快抓起来。”
容安见着朝他涌来的禁卫,纵身一跃,跳到了孙大儒的身边,他五指成爪,扣住孙大儒的脖子:“不想这老东西与我死在一起,就都别过来。”
容祁瞳孔微缩,骨节分明的手指微颤,他凌冽的视线迅速从大殿中众人身上掠过,最终落在了韩别真和三皇子妃的身上,他眸色沉重朝着韩别真盯了一眼。
容祁慢慢起身,朝着孙大儒和容安的方向走去,他步伐极缓,却每一步都像是走在众人的心口上,让人的呼吸都忍不住变得压抑。
在经过韩别真的位置的时候,容祁不着痕迹的动了动手指,随即继续行走。
容祁在途经古籍的时候顺手将它捡了起来,随手翻到一页,念道:“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真是不错。”
容安控制着孙大儒往后面退了两步,并对容祁厉声斥道:“不许过来。”
容祁掩唇轻咳,言语却如旧温和:“从诗词中看,三殿下你也是有追求有抱负的人,想做一番大事却苦于没有施展机会。其实我和你一样,都不甘心,谁让我们明明有才有能,却因为各种原因而被放弃了呢?你看我,我曾是太子,不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好歹也是金尊玉贵的,可是现在呢,我病态奄奄,有今天没明天的,至死都只是一个碌碌无为的平康侯。”
容安戒备的盯着容祁,心里却多多少少因为容祁的话有些触动,他死之前是宅男,空有一腔热血报复,却苦无施展机会,异世重生之后,他身份高贵,且利用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