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 容逸又不解的询问, 明明知道汴州刺史不是个好东西, 为什么还要将赈灾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处置, 也不担心他中饱私囊么?
萧长清形容淡然, 但也眸带好奇的看着容祁,等待他的答案。
容祁抿了口有些发凉的茶水, 也不故作神秘, 说道:“汴州刺史谎报灾情, 以至于我们带来赈灾粮款完全不够。汴州本地的粮食想来已经被当地大户揽为己有, 就等时候高价售卖,以牟取暴利。来者都是在朝中人,他们或许会降低些许价格,但朝廷难免欠下他们人情,少不得要许些好处,让他们以后的路更为稳当。”
萧长清紧抿着唇, 脸色沉郁,眼眸凝霜,慢慢开口:“若无汴州刺史默许或者推动, 当地大户绝不敢有此行为。”
容逸紧接着道:“汴州刺史是虞家人,虞家在宫有皇后太子, 在朝有整个虞家权门,一半的官员根本不敢开罪虞家,所以会对汴州的情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者直接视若罔闻。”
容祁颔首:“要当地大户把粮食交出来, 我们这些远来者自是不成,我们能用来赈灾的时间不多,他们完全可以我们耗着,待我们离开,这汴州是何等模样,还是他们说了算。当然,我们也可以杀鸡儆猴,只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他们能拿出多少,我们谁也不知道。”
萧长清眉眼轻展,露出几许柔和的笑意:“汴州的境况,每年都会有人调查上报,没有人比汴州刺史更加清楚了。”
容逸笑着说:“所以,你就让他们去狗咬狗?真是妙极!”
既然已经说清楚了,容祁就不再接话。他微垂着眼睑,思考着要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事情。
容逸还有些疑问想要与容祁问清楚,但就在他要开口的时候,见到萧长清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顺手指了指正在沉思的容祁。
容逸立刻沉默,他古怪的盯着萧长清,他是什么时候如此了解长喜了,前段时间不是还不在乎长喜么?
汴州刺史回到府中的第一件事便是让人将城中有些名气的大夫全部带进府中为他检查,但最后的结果,无一不是他脉象平稳有力,无任何中毒迹象。
汴州刺史在得到确切的结果之后就彻底将高悬的心放了下来,又吩咐厨房准备一大桌山珍海味,用过后就去后院找小妾好一番寻欢作乐。
然而,汴州刺史的放心只延续到半夜,他本来抱着小妾睡得香甜,腹部突如其来的绞痛让他瞬间惊醒,密麻的疼痛让他脸色煞白,浑身上下都挤满了冷汗,床单被子被迅速浸湿。
小妾见他现状凄惨,立刻找人把大夫叫了来,但大夫探查的结果一如既往,他并未有中毒的迹象。已经半昏迷的汴州刺史脑海中闪过容祁的话,他努力睁开眼睛,忍着疼咬着后牙槽,口齿不清的想要交代些什么,奈何他因疼失力,磕巴半天,还是没有人听清楚他所言。
形如刀绞的苦痛持续了将近两个时辰,待痛楚过去,汴州刺史形容憔悴精神萎靡,整个人尤为颓废。他在床上稍事歇息缓解,便立刻让人抬他往城外去。
接见汴州刺史的是容祁带来的一个丫鬟,在得知汴州刺史前来的目的是拜见公主之后,她满脸歉意的说:“公主忧心汴州困苦百姓,和三殿下礼郡王视察灾情去了,并不确定归来的时候。”
汴州刺史连着三天拜见长公主,得到的结果无一例外。
三天时间,汴州刺史食不下咽睡不安寝,他迅速消瘦,变得憔悴,形容佝偻枯槁。他的面色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黄蜡,难寻健康之彩。他的眼眸浑浊,精气神也仿佛在这三天中消失殆尽,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沉沉死气。
到了第四天,汴州刺史在城外等了一夜,见天擦亮就去拜见长公主,这一次倒是没有让他失望,在公主即将出门的时候将其拦了下来。
容祁眸色清宁的看着伏跪在他面前的汴州刺史,缓声道:“虞大人先起身罢。本宫现在要往灾区去,虞大人若是有时间,也可随着本宫走一遭。”
汴州刺史抹了把冷汗,忙道:“有时间有时间,微臣这就安排,这就安排。”
容祁脚下微顿,歪着头斜了汴州刺史一眼,似是发出些讥嘲的嗤笑声。汴州刺史不知道那是不是他的错觉,也不敢深想。见容祁已经渐行渐远,他也只得放弃了先前的‘安排’,忍着浑身的痛楚和无力,尽量跟上容祁的脚步。
容祁刚走出不远,就见萧长清和容逸已经牵着马匹等着了,他加快了些脚步,过去与他们汇合。
容逸在见到汴州刺史的时候,满脸嫌恶丝毫不掩:“他怎么也在这里?”
汴州刺头皮微麻,立刻放低姿态,给容逸和萧长清请安。
容逸本来就不待见汴州刺史,经过这几天的灾情视察,他只觉得这人简直罄竹难书。
萧长清沉稳隐忍,虽然心中也厌恶着汴州刺史,面上却能做到不露不显,他语态冷淡的让汴州刺史起身,再无过多言语。
汴州已经几月未见天水,农田和河流都已经干涸,许多地方的水井也趋近枯竭,平民百姓不止吃饭困难,连喝水都成问题。普通百姓中,数月未曾换衣洗澡的比比皆是。
汴州刺史才到流民的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