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祁装作没看到赵义的异样,清隽的脸颊上挂着柔和的笑容,缓步朝着萧泽成走去。在行进的过程中,他用眼角的余光大概打量了昏睡在床的萧父几眼。许是久卧在床,萧父形容苍白消瘦,整个人都透着死不得醒不了的阴凉气息。
萧玲珑亦步亦趋的跟在容祁身边,焦虑得双手交握成拳,她双目圆瞪,紧盯着容祁的所有举动。
萧泽成看萧玲珑跟看贼似的盯着容祁,心中浮起几丝不悦来,他扯了萧玲珑一把,问道:“玲珑,你这是干什么?”
萧玲珑把视线收回,看了看萧泽成严沉的面容,又看了看萧泽成拽着她衣服的手,心间顿时明了,原来她哥是介意她对容哥的态度了啊?
萧玲珑眨巴着眼睛,满脸无辜,她也不是故意用这种不矜持的姿态对容哥的,她只是太激动了嘛!
萧玲珑道:“我请容哥来给爸爸看诊,容哥那么厉害,也许有了他的帮忙,爸爸就能醒了呢!”
萧泽成眸色微闪,他往旁边站了些许,给容祁让出一个足够宽敞的位置。在容祁越过他身侧之时,在与容祁眼神交汇之间,萧泽成将心中忧虑尽数传达。
容祁坐在萧泽成之前坐过的椅子上,修长的手指搭在萧父微凉的手腕上,阖眸感受着萧父的脉搏跳动。过了许久,容祁才睁开眼睛,轻微摇头。
萧玲珑满心期盼皆成空,她失望的牵起唇角,不再言语。
容祁和煦的目光缓慢移动,似是不经意的从赵义身上划过。尽管赵义情绪转变很快,容祁还是从他眼睛里看到了还没来得及收回的轻松。
萧泽成揽着萧玲珑的肩膀,轻声安慰:“放心!爸不会有事,我跟你保证。”
被悲伤环绕的萧玲珑暂时没有听出萧泽成话中的意义,她在萧泽成身边靠了片刻,就把失望带来的脆弱重新收敛起来。她现在还是京都基地的引领者,坚强不屈,迎难而上才是她应该做的。
为了不让卧室里的气氛凝滞,赵义说道:“萧老大,你不是说等回到基地,要给萧先生和容先生炫耀你驯养的变异植物吗?”
萧玲珑压抑着心里的沉郁,挽着萧泽成的胳膊往外走,边走边道:“大哥,容哥,还记得我之前跟你们提到过的被驯养的变异植物么,我现在就带你们去看,可有趣了。”
容祁在萧父的卧室中停顿片刻,随即漫不经心的起身,随着萧泽成和萧玲珑朝着外面走去。
赵义唇线紧抿,他歉意的看了卧病在床生死难测的萧父几眼,也飞快的转身离开。
赵义所在的赵家和萧泽成兄妹所在的萧家世代交好,赵义和萧泽成兄妹也是自小一起长大,情谊深厚无比。然而,末世的降临让赵义的父母死于非命,也让整个赵家摇摇欲坠。残余的赵家人为了将血脉遗传,也为了能更好的在末世中存活,也参与到了争权夺利中。
赵义本不欲纠缠其中,奈何情势不由人。在抚养他长大的家族和情深义重的朋友之间,他最终选择了背叛朋友。
赵义想着,他就和对容祁忘恩负义的郭青洁等人一样,为了自身的利益对昔日的兄弟朋友恩将仇报。他想,他的结局也应该和郭青洁几人一样,会不得好死。
其实,前些时候随救援队出行,他是没有想着要活着回来的。他在想,如果他死了,是不是就不用再像现在这般左右为难了?
许是心中有虑,赵义无法做到之前那般淡然自如,他怕他异常被感官敏锐的容祁和萧泽成注意到,就没有跟着萧家兄妹去看驯养的变异植物。
赵义才走下楼梯,就看到萧母正掂着脚尖找东西,他踌躇少时,还是上前道:“伯母,您在找什么,我帮你。”
萧母连忙摆手,说道:“不用,找东西这点小事我还能做。”说着,她往赵义身后看了看,没有看到萧泽成几人的身影,便又问道:“泽成和玲珑他们呢?你怎么不和他们多聊会儿,我记得你们还小那会儿,真是形影不离的。”
赵义眼睛深处划过几丝苦涩,从他决意协助家族开始,他就和曾经的情谊划了界线,再不会有亲密相交的时候。
赵义道:“您也说了,那会儿还小,是恨不得朝夕相处,不分不离。现在我们都已经长大了,都有各自的生活和心思。如果继续和小时候一样,容先生就要不高兴了。”
萧母笑着说:“哪有什么好不高兴的,你还不会爬的时候就被你妈抱着在我跟前闹腾。说句不好听的,你打滚撒泼,尿裤子玩泥巴,什么样儿是我没见过的?在我心里,早就把你当成大半个亲儿子看待了。我想,在泽成和玲珑的心里,也是把你当成兄弟看的。亲友之间,哪有那么多隔阂。”
萧母所言,赵义心中比谁都清楚。
然而,事已至此,他再难回头。
面对真诚慈爱的萧母,赵义无法再硬着头皮待下去,他狼狈的移开视线,说道:“伯母,我先回去了,今天就不继续打扰了。”
赵义说罢,也不顾萧母的挽留,步伐沉重的走出了别墅。
赵义没有看到,在他转身后,萧母苍老的脸颊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疲惫和失望。她看着他的背影,慈和的眼眸中布满了哀伤和痛心。
萧母是看着赵义长大的,她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