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容祁与长和祖师下第二局时到来的,彼时他已经送走了大半客人。开云祖师的棋品与陆珩的棋品相差不多,先是不明白何为观棋不语真君子,再是不懂何为落子无悔。
他边观棋边指手画脚,还边拉着白景与他讲解。
有了开云祖师的破坏,第二局棋比第一局棋崩溃的更快,容祁和长和祖师依然未分出胜负。
开云祖师满脸遗憾的指着棋盘,说道:“刚才让你放在这里你非是不听,现在可好?”
长和祖师从来从容淡定,生气发怒的时候更是屈指可数。然而,就在开云祖师将他纸上谈兵的道理用于此处时,他惯来清明的眼眸中还是跳出了两簇火苗,恨不得将开云祖师烧了才好。
长和祖师忍着怒意,指尖轻弹,数枚棋子落于棋盘上。紧接着交错摆布的棋子无力而动,退回到棋盅里。
胜败分明。
开云祖师嘴角微抽,自知理亏,再不言语。
每次与容祁相见,开云祖师都会询问关于陆珩和萧沐的事宜。每次询问过后,他都会骂骂咧咧的嫌弃两名弟子不思进取。而后,又关心两人在争夺杀伐的凡间界是否过得如意。
每到这个时候,容祁都会选择沉默。
当年,若不是情况紧急,他也不会选择登天成仙。
此时的陆珩和萧沐正是感情正浓,两人如何会舍弃凡尘的自由自在,飞升至不明境况的仙界?
开云祖师仙辰过后,容祁就又带着白景踏上了游历的旅途。
仙境无数,遇上合意的,就定居暂住些时间。只是,每到一处,白景都习惯性的种下几株白梅,然后在白梅树上刻下深深浅浅的痕迹。
千载时光弹指过,当年粉雕玉琢的嫩娃如今已经长成了天资自然的青年。青年白衣飘袂,面如冠玉,皎如月华,俊美得夺人心魄。
白衣青年姿态悠哉的仰躺在白梅中间,任由白梅的清香浸染他衣袍的每个部分,他明澈的眼眸微睁着,里面隐约有无奈哀伤浮现。
过了须臾,白衣青年将白净的手置于眼前,似是要把眸中的复杂情绪尽数遮掩。
青年正是与容祁在外游历的白景。
白景在白梅中躺了很久,直到听到有人喊叫,他才轻盈的降落到地面上。
开了门,出现在白景面前的是一个身着喜庆的画着浓妆的胖女人。他认识这个女人,她是此仙境出了名的仙媒,号称没有她撮合不了的仙侣。
然而!白景现在是看到这个女人就生气,她竟然把胖爪子伸到他师父身上来了。他师父是他惦记着的,岂容她乱牵红线?
白景蹙着眉看了女人两眼,不耐开口:“我师父闭关未出,也暂时没有结亲的打算,就不麻烦你了。”
胖女人脸上堆着笑,豆大的眼睛里尽是精光,她盯着白景看了许久,越看越是觉得他生得好看,越看越是觉得此人不该孤身仙途。
胖女人见白景欲退后离开,忙道:“大仙,仙媒我今天不是来找仙君的,是来找您的。您瞧,您花样年华,正是成亲的大好时候。茫茫仙途,前路未卜,有个仙侣作伴岂不更妙?”
说起成亲,白景心情就更不妙了!
他师父明明应承过他,待他长大,就与他成亲。
现在可好,他都到了仙媒上门说亲的年纪了,他师父却是对当年承诺闭口不提。
白景目光微凉,薄唇轻启:“我……你可以走了。”
胖女人不死心,还欲继续劝说,却听得有干净清润的声音传来:“小景已有仙侣,就不劳仙媒费心了。”
白景双眸乍亮,他快速转过身,循着声源的方向寻找,最终将视线定在了被他刻画了无数划痕的白梅树下。同是白衣加身容祁,却是比漫天的白梅耀眼太多。
仙媒见到容祁,心思又再度活络起来,她稍事将衣衫整理,就想往容祁的方向而去。
察觉到仙媒的意图,白景的脸色瞬间转冷,他出手拦着仙媒,压着声音道:“不许打扰我师父,在茫茫仙途中,我师父有我就好。”
此后,仙媒再未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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