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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肃之将小儿子交给妻子,问颜神佑:“消息确切?”
颜神佑道:“他们先前传来的消息比邸报快,虽不十分详细,却没有什么误差,基本可信了。再者,那一对母子,我总觉得他们做得出来这事儿。这招,可真够贱的。”
姜氏作为一个正常人,对于臣下以“贱”来评论皇帝,本应作出表示的。但是在想了想前因后果之后,不得不承认,这一招,是真够贱的,颜神佑的评论还真没错。她就默不吭声,抱着八郎拍了拍,哄他睡得沉些,别打搅了颜肃之想事儿。
颜肃之啥也没想,就同意了女儿的看法:“是贱。”
以身相胁。
这招本来就是属于道德绑架,贱得无以复加。
这世上就没见过皇帝拿自己来耍贱的!
旁人说“你不答应我,我就去死。”中二病能说“那你就去死吧。”可你对上了皇帝,能这么说么?再中二,颜肃之也是受过正统教育的,这话他且说不出来。想来朝廷诸公只要不是想造反的,也都说不出这话来。
还能怎么办?
答应了呗。
颜神佑道:“朝廷诸公,应该不至于就这么无能罢?”
颜肃之哼唧道:“皇帝哪是这么好做的?做了皇帝,也不能随心所欲的。他自己做坏了规矩,就别怪旁人瞧不起他了。招数用得多了,就不管用了,失了人心,嘿嘿……皇帝也不会有好日子过!这个时候为了一群贱-人,寒了柱石肱股的心,这小子怎么跟他死了的爹一个样儿呢?”
先帝对颜肃之算是有知遇之恩,颜肃之说起先帝来,嘴上照样不带把门儿的。
姜氏咳嗽一声,打断了颜肃之吐槽死人的话,说道:“只怕诸公还要从礼法上入手的。”
“呃?”这是父女合奏。
姜氏想了想道:“朝廷上的事儿,我是不大懂的,可要是放到一般人家里,倒是能猜上一猜的。譬如说,先帝元后那里,新太后是不是要诣陵拜祭?我都能想到的,只怕诸贤能想的更多。”
颜神佑笑了起来:“哎哟,是呢。这回装不得死了。”
颜肃之也乐了:“得,咱们就等着看热闹罢。”
颜神佑啐道:“呸!热闹不起来,我就看到钱袋要瘪上一瘪了。”
“嗯?”
“什么新君登基啦、册封太子啦、册封皇后啦、又或者像现在这样儿的,哪件不得各州出点儿血?”
贺太后,要珍宝。
颜肃之敏感地道:“没钱啦?那就不给!”
颜神佑道:“别!不但给,还不能给得太少,得与他州差不多。今年还得给朝廷缴租赋呢。少于十万石,我怕他们要换刺史了。”
颜肃之搓搓新刮平的下巴:“给就给吧,这买卖,划算。好啦,不说这个讨厌的事情了,贡品的事儿,等邸报来了再准备也还来得及。且吃酒去。”
颜神佑一推六郎:“阿爹带六郎过去罢,我叫阿婉过来。怕他们喝高了,外面堂上不适合小娘子呆。”
姜氏颇感欣慰:“你们都与我过来罢。咱们一处吃酒说话。”
这才是正常的酒宴,男一处、女一处,并不混杂。郁氏到来,似乎气顺了一些,来就道了谢:“那两个小东西,如今居然肯读一点书了。”哪怕不改前志,儒将也比武夫听起来顺耳些。
姜氏也为她高兴,拉她并肩坐了,一处说些八卦。说便说到了京里,又说到了虞喆等人身上,郁氏就一个评价:“皇后太辛苦啦。”
是啊,不得不拘一把同情之泪。虽然虞喆在这方面比他爹靠谱一点,可水太妃不是个省油的灯。姜氏便忍不住,问郁氏:“大将军处可有消息?那件事情,究竟成与不成?”
郁氏道:“并没有准信儿,不过听我阿娘的口气,阿爹似乎也无能为力了。”
颜神佑道:“可不是么,皇帝拿自己当人质,有什么办?要多少赎金都得给了。”仿佛记得曾经有一位职业相当的人干过类似的事情,那个人叫萧衍,做着皇帝却说要当和尚,前后当了三次,给庙里搞了几亿的舍身钱。他要明着说给庙里发钱,估计是搞不来这么多的,于是也耍贱。然后他就被饿死了。1
姜氏愁道:“这……自甘堕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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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自甘堕落!真够贱的!”
说话的这个是丁号,丁先生作为一个成功人士,做学术,也是学术界龙头的地位。做官,三年时间,嗖嗖地从县长直接进了省政府。无论做什么,都不可谓不成功了。这也与他个人的能力有关,也能拿得出干货。当然,他也耍得了贱,比如坑了很关心他的李老先生一把。
能让拉亲友入传销组织的丁号说“贱招”,可见虞喆这一招是真的不怎么样了。丁号以其语言障碍的磕巴,犹自慷慨激昂:“天子,天下一人,行动为天下表率!怎么能这般胡来?!能成的事情,他不说,都能做成。非礼之事,他就算用诈做成了,又能如何?他知不知道什么是皇帝?没人教他怎么做皇帝吗?”
一面说着,一面还斜眼去看老僧入定般打坐的李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