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庆帝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到了他这个地位,生杀予夺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顺王要是真是死了,还断子绝孙,自然是一了百了,问题是,现在多出个人来,想到没准顺王还有余部在背后做小动作,拿这个疑似顺王儿子的人做文章,他心里就一阵不得劲。
即便这事只是个巧合,但是,万一有人认出来了,觉得这豆官是顺王的子嗣,同样对他没什么好处,说不得就有人要报上来,到时候,哪怕打着皇家血统不容混淆的旗号,他也得对这个人表示一下,甚至,顺王余党又要冒出来,暗地里面鼓动这人捣鬼。
如此一想,不论这人是真的假的,都是个大麻烦。这么想着,承庆帝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既然不过是个戏子,那么便老老实实做戏子的本分吧!”
戏子的本分是什么呢?唱戏?这年头的戏子可不是什么民族艺术家,达官贵人会唱几句戏,那是乐趣,甚至是风雅,可是戏子算什么?戏子是贱籍,算起来,跟娼妓无异,尤其是这些唱戏的少年,为了保证他们的身段还有他们的价值,他们需要服用各种药物,经受近乎残酷的训练,以保证身体柔软,并且推迟发育,使其保持在十多岁时候的体貌,这时候正好雌雄莫辩,也更讨一些有着特殊爱好的人的喜欢。
承庆帝这么一说,曹安平立刻会意了,当下点头称是,回头就派人去安排了。
徒景年虽说隐约猜到了事情应该跟那豆官有些关联,却没想到这事居然这般复杂,再者说,他这个年纪,这个身份,压根什么都做不了,何况,这事跟他压根没什么关系,承庆帝自然会解决掉,因此,安安心心在榻上高卧,饱饱睡了个午觉。
不说曹安平按着承庆帝的意思,如何针对那豆官设计,宫中却一直保持着原有的生活步调。
有孕的嫔妃在安心养胎,其他的嫔妃在琢磨着如何能够更多地承宠,这些对于徒景年来说,其实压根没什么意义,这年头没有计划生育,不能保证他老爹只有自己一个儿子,哪怕苏皇后才死了没多久,他也不能跑过去掐死自己那些即将出生的弟弟,还得表现出一副高兴的样子,毕竟,不管是什么人家,多子才能多福。
何况,这年头儿童夭折率很高,皇家哪怕供奉着全国最多最好的大夫,也不能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当然,是天灾还是人祸就不好说了。
比如说,因为出生时间不对,洗三、满月、百日、乃至抓周都没怎么办的二皇子,就在一个夜里夭折了,甚至这个孩子还没有大名,大家就二皇子,二皇子地叫着,皇室玉牒上都没有记录。李美人哭得死去活来,却也不能阻止宫人将那小小的冰冷的身体放进一具小小的棺材里面,然后抬了出去。因为年幼夭折,这个孩子连皇陵也进不去,只能在附近的山上找个地方葬了。
李美人因为失去了唯一的指望,短短几天,便面色枯槁,宛若死人一般,承庆帝对她本来便没多少感情,见她这般,连原本那点清秀的颜色也没有了,自然很快将她抛之脑后,李美人如今也想不了太多,她已经是万念俱灰,没过多久,竟是换了布裙,去了钗环,每日里待在原本慈仁宫偏殿的小佛堂吃斋念佛,看起来竟是一点活气都不见了。承庆帝偶然得知之后,只是沉默了一下,回头便封了李美人做清波居士,命她带发修行,干脆就在慈仁宫那边的小佛堂为皇室祈福。
知道这事之后,徒景年更深刻地领会到了承庆帝的无情。虽说承庆帝在他面前一直是个慈父的形象,但是,对他不在意的人来说,那简直可以说是残酷无情了。这让徒景年心情颇为复杂,不过,对承庆帝面上依旧是一如既往地亲昵信赖。
有人失意,自然也有人得意。之前三个孕妇如今也纷纷到了生产的时候,先发动的是端妃,她出身武将之家,哪怕没有跟着父兄学武,身体却一直不差,因此,尽管因为是头胎的缘故,颇费了不少力气,还是平平安安地产下了一个女儿,算是二公主了。
没错,就是二公主,大公主虽说出生的时候有些体弱,这么多年却是挣扎着活了下来,如今也五岁了。她生母无/宠/,自个也不受重视,至今也没序齿,也没取名,这次二公主出世,承庆帝总算想起她来了,干脆直接就从她开始往下排,并且直接定了名字,这一辈的公主从一个“沅”字,因此,大公主便取名为沅薇,二公主取名为沅瑶,一个是花草,一个是美玉,谁更受/宠/,自然是一目了然了。
端妃虽然有些遗憾,但是,因为失望的次数太多,如今她也不得不认命了,有个女儿总比什么都没有好,何况,先开花后结果,也是个好兆头,因此,也表现得极为欢喜。
端妃这边还在坐月子,周更衣那边却难产了。周更衣是宫人出身,刚刚小选入宫还没多久,按照后世的算法,这会儿大概才上初中呢,她因为位分比较低,怀孕以来生怕出了什么问题,一直谨小慎微,窝在自己那间小小的屋子里面,等闲压根不出来,反正这会儿宫中没有皇后,后宫的几个一宫主位也实在拿不起架子来,叫自己宫里的低等妃嫔天天来请安,免得叫人抓住了把柄。尤其,周更衣是跟着一个姓柳的昭仪住的,柳昭仪少有/宠/爱,年纪也不小了,也不能指望着如同端妃一样,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