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一会,景良途先发制人道:“是陛下吗?”
许朽愣了一会,怔怔道:“你知道?”
景良途叹了口气。
果然是他。
不过这样也好,让萧杞以为姝慎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没有消失,他对凌霜竹身份的怀疑也会变小吧。
只是,见他肯定是见不得的。
他闭了闭眼,拒绝道:“可能天下人都觉得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人,能待在他的身边都是一种荣幸,但是我不愿意这么想,我更喜欢一个人自由自在的活着。”
许朽没有想到姝慎会这样说,他想到了之前还因为得到他的消息而激动地坐立难安的陛下,一时之间,竟有些心疼这个坐在高位却孑然一身的男人。
但是,因为陛下的命令,他不能强行将姝公子绑回去,只能顺着他的意愿行事。
他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捏紧拳头,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情后,恭敬道:“既然如此,我会将您的意愿转达给陛下的。”
顿了顿,他继续道:“只是陛下交代过,倘若找到姝公子后,你不愿见他....他托我给你带句话。”
景良途迟滞了一瞬,犹豫道:“...什么?”
许朽:“他说在你的跟前,他不是什么皇帝,他只会低下头来,做你的阿谨。”
景良途攥紧了手指,指尖泛白。
这龙傲天....真的很讲义气。
景良途不知道对于这样的话,自己应当给出什么样的回复。
他承认,有一瞬间自己是有点心软,想去见他。
但是身为反派,他不能这样做。
直到最后,他也只能干巴巴道:“他在我的回忆里,也永远...只是阿谨。”
....
姝慎说的话,许朽原封不动地转达给了萧杞。
彼时萧杞正在批阅文书,闻言,手中的动作顿了一刻,一滴墨团晕在纸上,弄糊了字迹,带着淡淡的哀伤。
他慢慢搁下了笔,一阵失神道:“原来,他并未在天涯海角,也知道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他不想来见我罢了。”
许朽不解道:“陛下,既然您不想让他离开,为什么要替他赎身,倘若让姝公子继续待在那个地方,他的行踪也不会像这般复杂难寻,你们再见的时候,感情或许也会和睦如初啊。”
萧杞的目光望向窗外。
月栖于云深树梢之间,浮光朦胧,好像随手可得,又好像遥不可及。
他淡淡道:“笼中鸟是关不住的,索性给他一个人情,还他自由。”
“属下明白。”
许朽看着萧杞失落的神色,心中有件事憋了一路,不知道该不该讲。
萧杞感觉他就好像憋着什么话似的,蹙眉问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朕么?”
许朽估计是下了一点决心,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好像在说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道:“陛下,我见到姝公子的时候,他从小贩的手中买了一本书,好像叫春什么竹,而且感觉还挺开心的。不光如此,他还同那小贩嘀嘀咕咕地说了些什么,属下没搞明白...”
萧杞:“......”
他还真看了。
萧杞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绪,他感觉自己简直快被这个人给气笑了。
这家伙....爱凑热闹的毛病还是没怎么变。
以前姝慎上街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就喜欢往跟前凑,哪里热闹往哪跑,跟一个半大的孩子似的,站在一旁比他矮一截的萧杞都比他成熟的多。
那个人好像对什么都兴致勃勃的,茶馆里的说书,街边卖的面具,
菜市场里的八卦,他都要往前凑上一凑,有的时候手里还要捧个西瓜,或者抓把瓜子,格外应景。
看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人还是没怎么变。
真想粗暴一点把人抓回来教育一顿。
说起来,他买《春压竹》,是不是也存着看自己笑话的心思。
当今圣上被民间这么编排,他看得居然还挺开心。
这个人真是...
真是让人放不下啊。
....
这几日景良途熬夜看书,形象更像熊猫了,早上困得简直起不来。加上最近都寒冬腊月的,每早起上朝一次简直都是酷刑。
这无论对心还是身都是巨大的折磨。
但是景良途是个小机灵鬼,他立刻将当年自己用的那一套伎俩拿出来,应付早朝。
于是今天早上,凌佑推开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个半死不活的肉.体躺在床上,手腕从被子里探出来,没什么力气的垂在床上,真个人看起来一触即碎。
凌佑当时就心疼坏了,差点把他抱起来向太医那里狂奔而去。
好在景良途很快阻止了他,拉住他的袖子,虚弱道:“堂兄,我今天只是不舒服罢了,今天的早朝....”
凌佑握住他的手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早朝,就算这个国灭了,哥一个人也给你挡住敌军,你只管安安稳稳的休息就好。”
景良途:“......”
哥,大可不必啊哥。
小弟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