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陛下,太子求见。”
“皇儿怎么突然来了?”平日里太子没什么事情,是不会找皇帝的。
太子幼年时候还好,前些日子,他因为后宫嫔妃的事情,同太子闹了别扭,这次太子生病,皇帝都堵着一口气,至今没前去探望。
也没有什么探望的,太子从小到大生的病太多了,这十六七年来,东宫药罐子里熬过的药草比三宫六院所有人加起来的还多。
那尖声细气的小太监诚惶诚恐的猜测说:“许是有要事。”
君心不可测,他们哪里敢妄议。
“朕没问你。”皇帝只是和自己说话而已,哪里需要无关紧要的人来搭话。
小太监便爽快利落的给了自己个巴掌。
“奴才多嘴。”
他打的挺轻,脸上都没有留印子,声音倒是听着响亮。在君主跟前伺候多年,这点手段是必须要学的。
“行了,到一旁去,让皇儿进来。”
在御书房软榻上躺着休息的皇帝原本没个正形,当爹的为了给独子做榜样,忙起身在御案前端坐,手里还执着朱笔,做出批改奏章的假象。
“儿臣拜见父皇。”
大概是因为皇权尚且不够集中,诸子百家百花齐放,这个叫大启的朝代没有太多虚礼,至少作为儿子和臣子,陆戈不需要动不动对着皇帝行什么三叩九拜的大礼。
纵然如此,在看到陆戈的时候,皇帝还是被她吓了一大跳。
“我儿的脸怎么红成这样,太医,太医呢?!”
就这么一个继承人,还是个动不动风一吹就倒的病罐子,皇帝对太子的身体看得比自己的还重。
事实上在原本的轨道中,他比太子还多活了七八年才死。
陆戈虚弱的一笑:“孩儿只是在日头底下晒的久了些,身子骨没有大碍。”
皇宫就是这点不好,宫殿和宫殿之间少说千米之距,东宫离皇帝住处离得有些远,她其实是一路坐轿子过来的,半路上换了没有遮掩的御撵。
不晓得是不是吃压制性特征的要吃多了,这身体在太阳底下晒一会,脸就发红,像是熟透了的水蜜桃。
皇帝便忍不住训斥说:“你身子骨不好,就不要跑这么远的地方来了。”
天气这么热,他心里烦着呢,连宫妃都不怎么愿意宠幸,更别说关心逐渐年长的太子。
当年他是弱冠才登基,太子年纪不小了,尽管知道太子身体弱,可在夜里宫妃的枕边风吹一吹,他难免胡思乱想,有时候甚至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陆戈的神情便流露出几分哀伤之意:“儿臣知道自个身子不争气,怕不来,以后便没机会再见父皇一面了。”
太子本就生得极好,五官简直是挑着皇帝和皇后的优点长的,只是平日里眉眼上的戾气让人看了就觉得不舒服,就算是当爹的,也不乐意见到他这个苦大仇深的样子。
今儿个的太子却是颇为不一样的,他也没哭,脸上的表情甚至就比进来的时候多了一丁点的细微变化,皇帝一颗心就揪起来了。
他想起了这个孩子初生的时候,小猫崽子一样,明明哭得很厉害,可哭声都是细细的,脸蛋憋的通红,当时他就还以为这个孩子养不活。
这些时日,太子同他是生了些间隙,可这到底是他亲手养大的孩子,倾注了无数的心血,哪里真舍得太子出什么岔子呢。
皇帝中气十足的呵斥说:“呸,说什么丧气话,我比你大了二十五,你才多大,日子还有的磨,你就应该少胡思乱想,我看你这病就是瞎琢磨出来的!”
陆戈没有出声,也没有反驳,一点戾气都没有,一脸乖巧的站着挨训。
皇帝看着他的样子,原本心里憋着的气全消了。
“行了,给太子上份茶,拿今年的银针白毫来。”
皇帝极为爱茶,不过每年新茶就那么一点,他这样说,便是放软了身段,主动向太子示好。
毕竟当爹妈的,就算是做错了,也绝对不会像孩子承认自己错了。
“谢谢父皇……咳咳咳!”
茶还没喝,陆戈就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她拿了帕子遮挡,结果帕子上一松开,眼尖的皇帝便看到帕子上一抹鲜红。
陆戈当没事人似的,把这帕子叠了要收入宽大的袖摆中。
还是皇帝伸手,直接把帕子夺过来:“让朕看看是什么。”
许是太子身边的宫人准备的帕子上绣的红梅。
皇帝自欺欺人的想着,下意识忽略了太子只爱那清幽兰花,不爱红梅。
“父皇别看!”
她不说还好,这么说了,分明是激起别人的逆反心理。
陆戈话音落下,皇帝避开太子伸过来的手,一抖帕子一看,眼睛有如针扎。
那洁白帕子上的鲜血把兰花都染成了血兰,看着格外触目惊心。
“不是病好了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父皇,我……”
陆戈眼睛一闭,身体直直倒了下去。
在她摔下去之前,有宫人在底下做了肉垫给挡住了。
皇帝的心绪立马就被调动了,扯着嗓子喊:“太医,宣太医,要是太子有什么三长两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