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了主意日后让徐正卿教元宵读书, 这日早朝之后, 穆庭蔚留下他说起给元宵做教书先生的事。
穆庭蔚觉得, 尤旋如今亲自教元宵,还得打理府上内务着实辛苦,既然选定了徐正卿这个人,如今让他先跟元宵熟悉一下不是坏事。
吏部侍郎的工作,若忙也忙, 若想让他不忙,也可以不忙。下午腾出时间教元宵念书, 这不是什么难事。
穆庭蔚知道这其实不合礼法, 但为了尤旋能轻松些, 也为了元宵有个好先生, 他觉得礼法什么的不重要,如今这大霖他说了算, 满朝文武没人敢多说什么。
他什么都想到了, 唯一他没料到的是, 徐正卿居然拒绝了。
他说得委婉, 觉得自己才疏学浅,不敢担此大任什么的。但再委婉,那也是拒绝。
穆庭蔚在朝中说一不二,素来都是命令的口吻, 这还是头一次他语气很好地请徐正卿给元宵做教书先生,结果他居然敢拒绝!
穆庭蔚脸色当场就不好了,却也没说什么, 只沉着脸淡声道:“不着急,你回去考虑一下。”之后阔步从殿内出来。
大殿之外,沈鸣黎和秦延生针对早朝议论的事正说些什么,后来沈鸣黎看穆庭蔚脸色阴沉着出来,心情不好的样子,便随他一起出宫去。
留下秦延生一个人,他正要自己出宫,瞥眼看见随后出来的徐正卿,脸色似乎也不大好。
秦延生看了眼穆庭蔚离开的方向,又望一眼已经走过来的徐正卿,问:“你跟镇国公起了争执?”
徐正卿这人比较死板,他认定的东西,绝对不松口。
朝堂之上,皇帝是个摆设,穆庭蔚说的话就是圣旨。满朝文武都怕他,对他的决策说一不二。
但徐正卿不一样,较真儿起来命都能豁出去,偶尔因为政见不合还敢跟穆庭蔚呛上两句,吓得满朝文武大气儿不敢出。
不过穆庭蔚此人有胆识,有谋略,更有心胸,并不跟他计较,依旧很重用他。
但秦延生想着方才穆庭蔚离开的神情,似乎是生了大气,对徐正卿很不满的样子。
“怎么回事?”秦延生跟徐正卿关系不错,见他不吭声,便又问了一句。
徐正卿苦笑一声:“公爷要给小世子请教书先生。”
“这又怎么了?”话一问出,秦延生就想明白了,讶然地看着他,“公爷看中了你?”
再看看徐正卿的表情,秦延生很不解:“你拒绝了?为什么?”难怪穆庭蔚生那么大气。
徐正卿顿了顿:“我才疏学浅,怕教不好。”他主要是怕日后出入国公府,清平会不自在。
秦延生自然不知他心中所想,闻此便道:“镇国公既然看中了你,你又何必妄自菲薄。何况,如今朝中局势你我心知肚明,给小世子做先生,日后前途已然明了,对你是有好处的。”
徐正卿笑笑没再提这个,掠过此话题,琢磨着问:“你有没有发觉,近日公爷和沈相的关系似乎不一般?”
秦延生想到方才二人还是一起出去的,而且没有剑拔弩张,似乎气氛很融洽,他点点头:“这俩人当初决裂的莫名其妙,如今和好的也让人不明所以。最近朝堂之上,沈相很少跟公爷唱反调,沉默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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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皇宫,沈鸣黎看穆庭蔚脸色依旧很臭,他道:“堂堂镇国公也有请人被拒的时候,是有点儿丢面子。不过你可真会给你儿子找先生,挑那么一个顽固不化的,也不怕把你儿子教得日后跟他一样,处处跟你作对。在朝中,你被他呛得还不够?”
穆庭蔚道:“此人是有些轴,但为人刚正,又颇有才情。放眼朝中,也没几个学识能力比得过他的。再者,我倒是挺欣赏他的直言不讳,有什么说什么,有时候反驳我的话不无道理。”
说着,又嗤笑一声:“沈相当初不是还想拉拢他到你门下?如今倒是觉得他不好了。”
被穆庭蔚这么一说,沈鸣黎讪笑:“我那时候是看他总能气到你,觉得合我眼缘,想拉他到我这边专门跟你作对,给你添点儿堵。不过这人轴是真的轴,朝堂上再怎么跟你呛,也只认你。不得不说,镇国公拉拢人心的确有一套。”
“他轴起来,我有时还真想砍了他。”穆庭蔚又想到方才被拒绝的事了。
沈鸣黎笑了:“这人还真是宁折不弯的性子,将来有做太傅的机会都不肯要。你说他为什么拒绝你,不会是不赞成你……也不对,你手底下那些文武大臣哪个不巴着你早点成事。你给小皇帝做帝师这些年,他们明里暗里怂恿你称帝,别以为我不知道。不过你倒是沉得住气,就差最后一步了,你偏偏不动如山。”
穆庭蔚对此并不言语。
他这人心思重,这个话题又敏感,见他一点心思都不透漏,沈鸣黎索性不提,笑呵呵道:“你刚说放眼朝中,没几个能给你儿子做先生的。那么,你觉得我怎么样?”
穆庭蔚望向他,似乎还真在思考这个问题。
沈鸣黎给他一个白眼:“你想得美!”
穆庭蔚:“……”
“不过,我有法子帮到你。”他笑。
穆庭蔚不以为然,并不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