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贞五年, 深秋时节天气转凉, 只有到了晌午,方才会有暖阳普照。
东宫的书房里, 柳从勋正在给太子和两位侍读授课。
此时的太子穆皓安已经九岁有余,个头猛窜了不少,模样越发俊俏。
他的两位伴读, 一个是兵部尚书之子徐靖远,一个是内阁大学士之子沈尧, 皆与太子同岁,品性优良,能文能武, 与太子的关系颇为亲密。
课讲得差不多时, 柳从勋出了题目让三人写文章,书房之内陷入寂静当中。
不知过了多久,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紧接着两只软萌的小脑袋从外面探出来,眨巴着一模一样的桃花眼,好奇地四下张望。
两位小公主再有两个月便满三岁了, 穆庭蔚有政务处理, 清平忙起六宫琐事也顾不上她们,姊妹两个喜欢拉着乳娘到东宫里找太子玩儿。
她们已经在外面等了许久, 仍不见兄长和另外两位哥哥出来, 最后长安耐不住性子, 扒开了殿门。
秉承着“法不责众”的原则, 她还拽着长泰一起,省得母后知道她耽搁皇兄念书,只教训她一个人。
伴随着房门的“吱呀”声,柳从勋率先望了过来,目光所及,瞧见两位生的一模一样的小公主正巴巴盯着他看。前面的那个仰着下巴,看着他时也不惧,奶声奶气道:“放课了!皇兄肚子饿!”
说着,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幽怨瞪着柳从勋时还挺有气势。
这个人打扰到她找皇兄玩儿了,她很不喜欢。
柳从勋瞥了眼墙角的沙漏,起身走过来,蹲在她跟前,温声道:“还有小半个时辰,长安公主再等等。”
长安嘟着小嘴儿不高兴。
半个时辰是多久?她都等很久了。
长泰倒是不说话,默默跑到穆皓安跟前去,扒着书桌的腿垫脚想看看皇兄在写什么。可惜她个子不够,看不到。
她眼珠子转了转,瞧见上面空着的长案,颠颠儿跑过去,先爬到椅子上,最后又上了书案,拿起一支笔有模有样地在白色的宣纸上写字。
柳从勋一扭头吓了一跳,急忙跑过去:“公主快下来,上面危险!”
长泰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趴在那儿写。
柳从勋低头看了眼案上的宣纸,就看见长泰歪歪扭扭写了个“长”字,又写了个“安”字。
柳从勋这下倒是惊着了:“长泰公主会写字了?”
站在柳从勋跟前的长安很得意,叉着腰:“她只会写我的名字!”
听见这话长泰不乐意了,拿笔刷刷扫了两下,那两个字成了墨团,她哼哼鼻子,跟长安吵:“你握笔都不会!”
长安:“……”
底下的太子与两位伴读也没心思写什么文章了,都望前面的案上看去。就见长安很不服气地跟着爬上桌子,拿了支笔蘸上墨水,也要写字。
可惜一不小心她笔握反了,在自己白嫩嫩的脸颊上划了一道黑。
长泰看见了咧嘴笑她。
穆皓安和两位伴读也忍俊不禁。
长安抬起袖子抹了把脸,瞧见黑乎乎的,嫌弃地皱眉。又见长泰笑她,她拿着笔在长泰脸上也划了一道。
长泰不依了,还回去一笔,划在长安的花裙衫上。
姊妹两个你一下我一下,不多时,都成了小花猫。
柳从勋在旁边看着,拉哪个哪个哭,甚至还被两个公主拿着笔一人划了一道在他脸上,他只能无奈叹息。穆皓安过来拉扯,最后也被两位妹妹画了墨,他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小淘气,又打不得,骂不得。
直到外面响起内监的传话声,说陛下和皇后来了。长安和长泰闻此明显一愣,都利索地顺着椅子爬下来,然后默契地抱头躲到了书案底下。
清平和穆庭蔚一进来就瞧见柳从勋脸上的墨水,两人互望了一眼,神色各异。
柳从勋和太子等人上前行礼。
清平四下看看,最后目光停留在书案底下的一抹裙摆上,叹了口气,沉声道:“长安长泰,你们俩出来!”
被清平严厉的声音一呵斥,姊妹两个一前一后地爬出来,难得手拉着手,一起同甘共苦的模样。
清平嘴角抽了抽,看着她们俩脏兮兮的样子,拧眉:“太傅和皇兄脸上的墨,谁画的?”
“长安!” “长泰!”
俩人异口同声,瞬间不拉手了。
清平看着那俩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头,神色更冷了几分:“都去给太傅认错!”
姊妹两个被吓着了,乖乖跑到柳从勋跟前,低着脑袋,可怜兮兮的。
柳从勋颔首行礼:“公主年幼,并非有意,娘娘不必过多责怪。”
穆庭蔚一直没开口,此时转头吩咐徐朗:“带太傅下去洗漱。”
徐朗应着,同柳从勋一起下去。
长安和长泰扫了眼沉着脸的母亲,再看一眼平静望着她们的父亲,最后双双跑到穆庭蔚跟前,仰着脸软糯糯地喊:“父皇——”
看着她们俩脏兮兮的样子,穆庭蔚笑着摇头,最后还是一手一个将人抱了起来:“回去洗洗,一个个脏死了。”
听他这么说,两位公主很默契地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