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钱春萍就去了大队部。
到大队部的时候,正好跟里头刚走出来的几个人碰上。
正是昨天跟以钱春萍为首的一帮村民,吵了一架的办事员,估计是因着昨天在琴高村耽搁的太晚,不好骑车走夜路赶回县里,就在村里歇下来了。
几个小伙子看到来势汹汹的钱春萍,都是一脸菜色,纷纷往旁边站,硬是在本就不宽敞的大门处。给钱春萍让开了条道。
显然昨日在后山那并不愉快的经历,让几人心里都产生了阴影。说是两方吵架,但几个年岁不大,刚从工农兵大学毕业不久的小伙子,哪能吵得过身经百战的村里婶子?说单方面压制都是好听的。
钱春萍见着几个人都跟她儿子差不多大,倒也叹了口气并不想为难人。你说要不是你们非要来阻止他们开发果园,他们至于这么兵戎相见嘛?
他们村这么穷,就指望着这果园能有点好收成改善改善生活,你不让开发了,不就是砸他们饭碗嘛?
“也不是婶儿为难你们,是我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一片儿,有没有什么墓能不知道吗?你们那陶片带回去也白带!先不说值不值钱,是不是土里挖出来的都不一定!”
路过时,钱春萍瞧见他们手上拿着从地里挖出来的陶片,还仔细地用个垫了棉布的木盒子装着,吊着眉梢撇了撇嘴。
说完也不再看人脸色,直接甩着两条胳膊就颠颠地往办公室里冲。
“书记!我要检举揭发!”
突然的大嗓门吓得柳书记一个哆嗦,手下的钢笔一划。得,这份报告又得重写。
“苏家嫂子,咱们有事儿就好好说,不要再用检举揭发这一套了,现在不时兴这个!”
柳书记扫了冲到他跟前的钱春萍一眼,忙抬手将墨水瓶盖子盖起来,防止她一个激动给他弄洒了。
“随便你咋说都成,我就是来告发李秋英的儿子许磊!我们前天下午在地里挖出破陶片后,就是许磊骑着车去县城通风报信的!不然昨儿一早上人办事员怎么就到了咱们村?.......”
自觉地在墙边拿了个木凳子,搬到柳书记的办公桌前坐着。钱春萍将昨晚上他们老苏家人推理的一番话,挑挑拣拣的说了出来。
话落见柳书记捧着搪瓷缸子,脸上明显是不信她的话,钱春萍一拍桌子:“你要是不信咱们就开大会!挨个问前天下午到昨天早上那段时间,大伙儿都在干嘛!另外还要看有没有人能证明!”
见她情绪又开始激动起来,柳书记连忙将手里的茶缸子放到一边,瞧着盛气凌人的钱春萍,语重心长的出声安抚:
“苏家嫂子别激动!这件事到了我这儿,我一定会查个明白!不过好在挖出东西的那块地,除了一些陶片其他什么都没有!看上去也不值当什么钱,暂时县里还不会彻底不让咱们弄果园,只不过可能要减缓一下进度,先等那陶片送给专家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说着柳书记自己也叹了口气,这挖地挖出陶片有什么好稀奇古怪的!竟然兴师动众的请来了文化局的办事员,也不知道谁最先造谣说是什么古代妃子的陵墓。
摆明了想耽误他们的果园工程,要真是许磊去通的气,那这臭小子真是要好好教育!别出去当兵回来,却忘了自己的根是从琴高村扎出去的。
“咋地,咱们还要减缓进度?那咋成啊!我家仕诚可是头一批就去支持果园工作的!先头他干的活计早就分给其他人了,你这一减缓进度,你让他做啥!总不能喝西北风去吧!”
一听到减缓进度,钱春萍就不干了,腾一下就站了起来。
惊得柳书记赶忙将搪瓷缸子换了个远一点的地方,皱着一张脸苦口婆心说道:“只是减缓进度!又不是停工!你急什么!拢共也要不了几天!好歹你也是咱们村有点威望的长辈了,别一遇到事儿就咋咋呼呼的,总得给其他同志,起到带头表率作用吧!”
见钱春萍的脸色缓和下来,柳书记接着表态:“再说往后我还想让你家仕诚做咱们果园的小队长,到时候果园要是再出了啥事儿,仕诚不还是要你帮衬!”
柳书记是想明白了,有时候村里还真需要一个这么会来事儿的。
苏家这老嫂子向来就不是个省油的灯,人虽然能折腾,但是心眼不坏。有时候这还真是个优点!
就比如昨儿要不是她带人闹腾,恐怕县里来的办事员,直接就把地给圈了起来,到时候哪还能轮到他来说仅仅减缓进度。
柳书记这一番话,里外的面子都给到了钱春萍,当下她板着的表情也彻底松弛了下来。
“嗐,咱们都是一个村子的,往上数几代那就是一家人!我这做的事儿也不只是为了我家仕诚,都是为了咱们全村着想书记你说是不是?”
最后钱春萍又强调了下别忘了许磊的事儿,才一拍大腿告辞。
边往家走边在心里盘算着,往后等老大家地当上了果园的小队长,他老苏家在村里的地位又得往上窜一窜。
顿时脸上喜滋滋地收都收不住,脚下的步子都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想着早点赶回去跟她家幺幺透露这个好消息,结果刚转过弯儿还没走到苏家院门口。钱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