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启光是对准目标就下手,完了拿起东西立马就走的性子。他女儿徐长青和他差不多,也不是个喜欢废话的人。
就如此刻,不进则矣,进了她就不会再阻拦,更不会念叨什么该买什么不该买,她是只要听话跟上她老子就行了。
以她的小心思来分析,那就是在外不能让她老子丢份儿,要抠抠搜搜也得背着人。先买呗,多了还怕回屯卖不了?
有一回她爹单位发福利,那些肥皂就全让她在场院全倒趟出去了,而且还不用个把小时,老少娘们一哄上来就没了。
贼好转手,还能换不少好东西。就是可惜了,自从那次之后她是再也没见过她爹再带有啥可观数量的福利品回屯。
徐启光可不知他闺女内心此番遗憾,否则他非要好好好好敲打一番不可。那次他之所以带回家,原本是另有他用。
结果?
这熊孩子不等他从老院出来,率先将一大袋东西全拎到场院,差点,就差那么一点儿连留在家里的两块肥皂都给卖了。
他要是想倒趟出去赚钱,干什么不行,还非得大冬天大老远的大包小包拎回家。这孩子熊起来,有时就令人哭笑不得。
徐启光这次是下了狠手,买得足足的,足矣用带来的只装了个水壶的背筐装不上,还用带来的网兜拎了一大袋。
这对父女俩人进去快,出来也不慢。出了供销社的大门,徐长青就跟在她老子身后往左走,顾不上问先去哪里,她好奇了。
一听闺女问他这么多东西用得完嘛,徐启光立即有条件反射。“咱爷俩可得先说好了,这些东西不许再转手。”
我也没想全转手。徐长青默默点头,“就是这回毛线布料太多了,够咱们家三五年不用买了,小孩子又用不了太多布。”
合着你当我买这么多布是给俩还没出生的准备?徐启光好笑睨了眼闺女,提醒道,“你就没一件新衣服。”
“咋没有?”徐长青的下巴往下点了点自己一身,“可不就是新的,都没打块补丁。我算是我同学里衣服最多的了。”
徐启光一时都不知自己该用什么词语来描述此刻心情,他抬头眯眼看了看天空,“不早了,快走吧。”
“这会儿就直接上门?”不会不好?不说快要到用午饭时间,就是咱爷俩这大包小包的带上门也不合适。
见前面路有人急蹬着自行车过来,徐长青快步绕到她爹另一侧,挡在他身侧前半步远的距离,点道,“小心。”
你是老子,还是我是老子?见闺女紧护着自己,徐启光失笑摇头。“先去见一个人。”
“哦。”
“不是该问去见谁?”
“见了就知道了。”
“你倒是不好奇。”徐启光看着性情越发沉稳的女儿,边走着想了想,“爹要请人帮忙租间屋子好让你娘住些日子。”
“不在家坐月子?”
看,再想装成熟,这就不懂了吧。“生之前住些日子,等出院再回家坐月子。咱们家离这边到底还是有些距离。”
很好!之前她不是没考虑到这点,就是麦收时节大家伙都忙着,她就一直在犹豫找周围手艺好些的稳婆住家里,还是让她娘配合她以肚子疼为由先提前上医院待着。她咋就没想到先租间屋子?
“不奇怪。你现在才多大,能考虑到这么多就已经非常不错。”他十五岁的时候看待问题还不如女儿周全。
那时整天寻思的就是该如何跳出农门,努力再努力学习,争取去看看外面更远的世界。想到这儿,徐启光自嘲而笑。
“光哥!……是我呀……启光哥,喊你呢……是我,是我呀……徐启光……你倒走慢点啊,喊你呢……”
如说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身后有人在瞎嚷嚷谁来着,听到后面那一声快要破音的“徐启光”,徐长青就知是谁了。
她家,正确来说是她姥家,她姥家就有一位比徐白蜜还娇的姑奶奶。今年三十有二的娘们了,她还会在她爹面前撒娇。
那就是她老姨,白老幺白秀莲,也就是后来嫁到县城的白家老姑娘此刻正边喊边踩着双皮鞋朝她爷俩跑来。
比闺女更早猜出后面是谁在喊人的徐启光忍着不耐,见身侧女儿转身停下脚步,他也不得不慢慢地转过身来。
“光哥,真是你呀,亏我还以为眼花了。”白秀莲瞪眼噘嘴,满脸的不高兴,“你啥时回来,咋就没来瞅我?”
我爹一个当姐夫的回家为啥要去瞅你,不对!往常她怎么就没发现这根本已经不是一个小姨子对姐夫的欢迎态度,难道就因一场梦,她敏感了?
徐启光眼见小姨子一点儿都不讲究的在大街上伸出手就要拉他胳膊,他往后一退蹙眉呵斥出声,“像啥话!”
“又不是外人。”白秀莲一副被吓到样子,一手指着她,一手巴掌拍着自己心口,“呀,这是长青,咋黑成这个鬼样子?”
你俩眼珠子被屎给糊住了!徐长青撇开脑袋。就这花痴样儿,还说徐白蜜不是随了她这个老姨。
“光哥,不是我说,你俩孩子咋没一个像你?这孩子还比不上白蜜,白蜜多少还有些姑娘家样子……”
扯你娘的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