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启光问出口之后,自己先摇头。原本今晚东屋就有打算留几日的徐春喜在,他并不是很想提到这些问题。
尤其是话赶话提到老丈人。奈不住妻子精神好的紧紧追问。他要是敷衍了事,那就太对不起这个一心向着他的傻媳妇。
“不然?”白秀兰看了眼身边的一对酣然入睡的儿女,目光落在儿子的小脸上,“又不是没有外头小姑娘看上你。”
这话说的?
“有那么一个傻姑娘。每年寒冬腊月她总会偷偷守在路口,一看到我回来,她就抖抖索索掏出还温热的鸡蛋死活塞给我。”
白秀兰的脸一下子爆红。
“有一年我回来晚了,我爹不放心去接我。回来的时候,我就看到那个傻姑娘大半夜的还偷偷躲在那里等着。”
不然,当年怎么会连一向在他的事情上不会不顾他想法的爹也劝他娶这个傻姑娘?就如他爹当年所言。
不看老白家,就看那姑娘心里有你就值了。确实,值了。就是这么一个傻姑娘,从嫁给他之后就毫无怨言半句。
这已经不单单是情,是义,是恩。他徐启光何德何能,还能得此一佳妻,是真无悔当初颇为无奈做出的决定。
“睡吧,孩子都这么大了,还尽想着有的没的。先踏踏实实坐好月子,不养好身体想带这俩小的可不轻松。”
“不会。我身子骨好着呢,现在就可以下地。”
然后又将孩子交给你妹子……徐启光连忙抛开思绪,“那也先养着吧,我还想你健健康康陪我到老。”
也是,就像婆婆,孩子一个个大了,能陪婆婆的还是公公。闺女嫁出去就是客……白秀兰想起长女,沉默了下来。
此刻,她有心想多问一句自家男人接下来是不是真的不要这个女儿了,但这话就是到了嘴边还是怎么也开不了口。
前几天她问这句话的时候,孩子爹还说不会限制她认不认孩子,如今只怕不单他自个不认,连不限制她的也不成了。
再说,问了就回答?不会。他还是会避重就轻,还是会岔开话题。再问下去,又该得起来要出去找孩子。
但能怪他们这对爷俩,尤其是能怪闺女长青?不能。她这个当娘的就是昧良心说为大闺女说好话,也知怪不了小闺女。
她能忘了大闺女气得她连站也站不住,却不能忘了小闺女冲进来抱起她就跑,一路上强忍着不敢眨下眼的小模样。
手心手背全是肉。就算手心的肉多些,总忍不住多摸两下,可手背也是她的皮,她这个当娘的又如何不心疼小的。
唉……那孩子平时挺机灵,咋就到现在还没来找她爹她妹说几句好话,就算低不下脑袋先带孩子赖在家里不走也好啊。
有你奶在,有你大姑在,你爹又不习惯动手,就是你妹敢动手打你几下出气,还有这么多人拉着,咋就死脑筋不来了。
徐长青此时是不知她娘还以为她打几下出气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很多事情要是可以如此简单,那她这一刻愁什么?
凌晨时分,四下清静的连鸟都没了响声,迎面山风吹拂带来几分凉爽,正是夏日里一天空气最凉爽的好时光。
可她这心里却是更热燥得慌。她是不知其他人被人追着讨好是啥感受,她就觉得烦,忒烦,跟讨债就没啥两样。
哦,也不是讨债。眼下正有一个二傻子还上赶着送她一书包好东西来着了,可怎么瞅,它还就是件大烫手的大事情。
“再塞过来,我真要走了。”
“行。”这件事晚点再说,沈卫民可不敢再让徐长青真的一跑了之。“咱再说你那梦告诉你爹了没?”
原本是想说的,就是每次话到嘴边还是不想因此让她爹误会她就是在逼他作选择,她更怕他爹将来会后悔。
想起这件事,徐长青更头疼。“少绕圈子,天都要快亮了,有话直说。我现在心情很不好,不是一般不好。”
“就在这里说?”沈卫民指了指周围,“你确定?”
徐长青打量一眼四周,伸手就是一指,“现在那边最清静,藏不住人。有啥话去那边说,没人能偷听得了。”
沈卫民看着她所指的方向,是想笑又不敢笑出声。将来,不,还不用到天亮,你一定会后悔挑了这么个好地方。
过了白子沟绝大部分是半沙地的东南面,再到路口朝南走,道上靠左手边就是场院和打麦场,右手边则是老徐家一排排院子。
过了这一片最西侧,也就是最后一户人家的院子,再直走就是村口,也就是从西北山脚斜穿整个白子沟的百子河出村口的一头。
此时俩人已经快要来到南面最后一家院子前面道上,沈卫民见徐长青不似有打算往打麦场那一侧走去,他果断先朝村口河堤走去。
这年月在家打口井的人家并不多,就连日常用水都要到河边来取,来河边洗衣服的人就更是多了,用来洗衣服的青石板就磨得光滑无比。
沈卫民细心地掏出一块手帕擦拭着其中一块长青石板,徐长青见状抽了抽嘴角,现在是可以百分百确定,他是真从未来回来。
梦里,这人后来就越来越讲究。不像如今,也不是算如今,是今日之前,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