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这边提前炸起了丸子,沈家也是如此,尤其是今年有石老来一起过年,沈卫民早早就让沈九姑拿出真功夫。
炸萝卜丸子、炸豆腐丸子、炸南瓜丸子、炸肉丸子、炸酥肉、炸果子、炸鱼,只要能想到又有食材就不放过。
半天下来,石老就见沈卫民根本没停过,隔会儿又端了个碗进来。大过年的孩子孝顺, 骂吧,又不好骂。
再看了看炕桌对面坐着靠着的老大姐和老大哥老俩口,石老就更不知如何能找着机会和老大姐单独谈谈。
老大姐这七老八十的,总不能趁天还没黑自己先出去转转,再让路上哪个孩子去请老大姐悄悄出门一趟?
不妥!
再想到这半个月来费劲脑汁,还是没法子和程老弟取得联系, 石老瞥了眼沈老太太,转头看向沈老爷子。
“大哥,不瞒你说,我有些话想和大姐唠唠,还得麻烦你去帮我盯住那混小子,不好让那混小子听到。”
沈老爷子诧异地看了看石老弟就笑了,“这有啥,说啥麻烦,都是自家人,正好让混小子去喊他老子。”
沈老太朝往外挪下炕的老伴笑道,“你要找这个理由一准穿帮,他老子娘今天不到天黑不会回来。
你就说趁天还没黑让他跑一趟他老丈人那好了,下午刚炸出来的统统捡一份送去给长青姐弟仨尝尝。”
“好嘞,这个(借口)好。”沈老爷子乐呵呵轻声应下,出了东屋,他转头皱眉看了看垂下的门帘子。
连一刻都不能等,能唠嗑啥事,还不好让孩子听到?想想,沈老爷子摇头背起了双手转身去找他孙子。
“大姐。”
“哎,说吧, 听着。”
石老伸手掏口袋,从上衣内兜里掏出一封信拿在手上却没立刻递过去,双手摩挲着快要起毛的牛皮信封。
沈老太太的目光落在这个一瞧就知有些年数的信封上,她心里就不由一个咯噔,再抬头注视着对面的石老。
石老同样看向了她,“我先申明我没恶意,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会吓着你,不要慌,你有一个好弟弟。”
沈老太太的瞳孔顿时一缩。
“大明很了不得,当年阴差阳错不是他没找你,先是怕给你带去危险不敢找你,后来有任务更不好找你。”
有任务?
那就对了。
还活着。
还好,还活着。
“等我开始去找你的时候,你突然不见了,一直到我退下来有更多时间找人打听,这才摸着你可能还在本省。”
沈老太太吐出一口长气,眨了眨注视着石老有些酸涩的双眼,她看向炕桌上的信封, “是大明, 不是有亮?”
石老懂她话里意思, 先点点头再解释道,“是大明。有一年有亮亲舅家瞒你找有亮,大明就知有亮不是你亲弟。”
没错。
姨娘生的儿子,还是生下来就被母亲抱养过来的同父异母幼弟,只是还不如大明那个实心眼的孩子。
“有亮还在?”
“还在。”石老回了句,停顿了下继续说道,“有一年大明冒险捞他出来,他就跟他亲舅去了南方转到港城。”
沈老太太不以为然地摇头,“没什么,你就是不说,我心里其实都有数,当年还是我让他们先去躲一阵子。
只是没料的看来他们两人还是走不同的路,不过现在再想想倒不奇怪,不昧良心当汉女干算是没白养他一场。”
“那不会。”石老摇头,“他,你甭担心。据我得知他十年前就腰缠万贯,妻妾齐全,子孙满堂。”
听到石老弟这言不由衷的话语,沈老太太哑然,想想又好笑。是啊,到底是留着程家血的子孙,利字当头。
“不过还算他程有亮有些良心,没忘了你这个姐。大明比他更清楚咱们这边情况,之前就没让他派人回来找你。
尤其是打从我找着你,大明在那边得知你这边情况,别说他程有亮了,就是我,大明都不让我打扰你。
他知道你想安安静静过日子,听说姐夫就是老大哥,你们还生了三子两女,他比谁都开心,也安心了。
这是他当年出发之前留下的信,说是我要找到你,一般情况下,他不担心你安危,就是你一旦有难,要给你。”
结果这封信拿到手上这么多年了,老沈家风平浪静的,他还寻思着没机会拿出来了,毕竟大明今年就五十有九。
最多再干个两三年还能一直待在港城不成,老大姐如今就快八十,再不调回来有生之年只怕真没机会再见一面。
沈老太太拿起石老伸手将炕桌上推向她的信封,先看看这个空白的牛皮纸信封,她的手就不由地抖了抖。
石老都不忍直视了。刚刚还装得老淡定的,这会儿就露了馅,亏他还寻思不愧是程老弟口中的奇女子。
他索性就瞥开了脑袋拿起了一旁烟斗,开始装烟叶点火吧嗒起烟斗来着:快了,快要看到了那几行字了!
沈老太太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快,从信封里抽出信纸展开时,沈老太太这才发现她自己又急躁了。
老眼昏花的,还怎么看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