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二,大婚当日。
天还没大亮,宋秋就被人从床上扒拉了起来,迷迷糊糊的,就泡进了热腾腾的飘满花瓣的浴桶里。
洗头洗澡什么的,明明她昨儿傍晚刚洗过。
这大清早的,天还没亮,太阳都没出来的,这爬出来就洗澡洗头,真的好嘛,宋秋很是怀疑。
但规矩就是这么个规矩。
洗得香喷喷的,出了浴桶,擦干净身上,就被黄桃和红枣像摆弄布娃娃似的,穿上了大红的里衣里裤,崭新的,今儿头回穿。
穿着里衣里裤,先坐到了梳妆台前,黄桃和红枣两个一人一块帕子,迅速的帮她将头发给绞干。
不多时,老袁氏也带着绞脸婆来了。
女人一生嫁一人,出嫁即要开脸,也算是一种成人礼。
他们这一带的绞脸婆也是熟人,是章婆子的姐姐,就是对面石头村的人,一进来,就对着宋秋说了好一番讨喜的话,这才开始绞脸。
之前村里有姑娘出嫁的时候,宋秋也扒着去看过了的,当时看着,她都啧嘴,对绞脸这件事,那是连连摇头的。
没想到现在轮到她了。
她很想拒绝的,但这地的风俗就是这样,看着笑吟吟站在身后的老袁氏,她生生忍住了。
她没动,绞脸婆就开始了,先把准备好的面粉涂在宋秋脸上,而后嘴巴咬住绳子一头,两只手扯紧绳子交叉忙活开来。先是下巴,而后是脸,额头,一点点地绞。
绞得宋秋差点没龇牙咧嘴的叫出声来,说什么绞完姑娘的脸上就会变得红润,皮肤也会变得格外细腻,她只觉得一脸的火辣辣,要不是这么多人看着,绞脸婆还边绞边说着吉祥话,不好打断,她都想叫停的。
忍啊忍,好不容易绞完了,宋秋只感觉脸都不是她自己的了,红当然红啊,完全是痛红的。
幸好,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忍过了就是了。
绞完脸,黄桃和红枣两个又麻溜的服侍着宋秋将繁复的嫁衣一层层的给穿上身。
几层衣服上身,便是大清早,又在屋里没出去,宋秋都觉得有点热得慌了。
可以想见,待会儿一套礼走下来,估计里衣都要濡湿了,白瞎了洗得香喷喷的,待会儿照样汗臭。
穿妥嫁衣,继续在梳妆台前坐下。
老袁氏接了黄桃递过来的桃木梳,开始给孙女梳头。
她梳一下,嘴里便笑着念一句。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念着念着,她语气都有些哽咽了,但生生忍住,始终带着笑,继续往下梳。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等梳完,老袁氏的眼眶都红的不成样子了。
她怕自己忍不住,带的孙女也跟着哭,赶紧将梳子递回给黄桃。
接着便由黄桃跟红枣两个手脚麻利的给宋秋绾好头发,再上好妆,最后戴上首饰。
口脂没有上,赶着其他人全都涌进来给她道喜之前,宋秋赶紧接了红枣拿进来的刚出笼的山药糕,连吃了几块,又微抿了两口水润了嘴巴,这才抹上了口脂。
镜子里的人红红的嘴巴,胭脂红的脸颊,戴着成套的比翼双飞的纯金首饰,一身红装,喜庆吉祥。
宋秋自己看着,差点都认不出自己来。
很快,她这闺房里陆陆续续的有人来,有人走,总之,一直到新郎来,都停不了热闹的。
阿灵和梨花带着陆菁和新年两个撒丫子来看过她两眼就又匆匆跑了,待在这里陪她,那是不存在的。
这几个忙着外头拦门呢。
李杨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彭诚等一干他的军营兄弟,早前就跟着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婚前几天陆陆续续从清平府那边赶过来的人,整个迎亲队伍,哗啦啦的一大片,人多得不行。
但再多的人也是白搭,该被拦还是要被拦的。
大门,二门,三门,再到绣楼的院门,这一道道的门,那可是过三关斩六将,没那么容易。
一路好不容易闯进来,到了绣楼外头,这道院门,拦门的就是阿灵几个。
几人可不怕李扬的,一会儿要他投壶,一会儿要他耍大刀,一会儿要他念两句诗,一会儿又要他往里头塞红包的,整的李杨满头大汗的,应接不暇,最后直接冲里头耍赖了,“梨花,你也跟着为难你哥啊!想不想要嫂嫂了?快给我开门!”
梨花在门里头乐得大笑,“我今儿是阿秋这边的,才不是你妹妹呢!”
又把他好一通为难,直到时辰差不多了,才开了们,放他进来。
绣楼里,听着外头的动静,黄桃两个才赶紧拿过红盖头来,老袁氏接了,亲自给孙女盖上。
门打开,宋文知大步的进来,背宋秋出门。
宋秋掩在大红盖头下,对宋文知福了一礼,“有劳大哥了。”
宋文知笑得爽朗,“小妹客气了,上来。”
一路由宋文知背出门去,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