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青衣的漂亮少年,在险些变成踩踏事故的放榜现场,仗义出手,努力救人,保护了不少与爹娘走失的孩子,谁见了不得赞一句“犀渠玉剑良家子,白马金羁侠少年”?只有少年同样好看的阿爹,脸比锅底黑,给了儿子一个“我们回去再算账”的眼神,才匆匆去处理事情。 絮果永远热忱,也是永远不要命。 哪怕连亭从小就教他喊口号——“我要学得自私点”,也没用,到了危机时刻,絮果哪怕不顾性命,该出头还是会出头。 这点让连大人真的很头疼。 絮果看着阿爹决绝离去的背影,莫名透着一种“你命休矣”的冷冽气息,在一片孩子扯着嗓子的嚎啕声中,他感觉他才是最该哭的那个啊。絮果只能紧急朝好友投去了求救的目光,兰哥儿,怎、怎么办啊QAQ。 但兰哥儿又能怎么办呢?“夫子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闻兰因其实也不赞同絮果在踩踏时冲出来的行为,这样真的太危险了。 跟着连亭一起来现场的不苦大师,反倒大手一挥,拍了拍絮果的肩膀:“没事啊,不怕。” “您有妙计?” 不苦摇摇头:“没有妙计,但叔叔我有上好的金创药。”他可是被他娘从小打到大的,在用药这一块,非常有心得。 絮果:“……”你在骄傲什么? “要不我给你算一卦?”不苦大师重操旧业。爱好这个东西吧,有时候和流行时尚还挺像的,总会有复古之日。不苦最近就再一次捡起了对算卦的爱,现场掐诀,告诉絮果,“坤卦在上,火在地下,施主你这是明夷之相啊。” 这话絮果罕见地听懂了,明夷,黎明前的黑暗。 说的再简单点就是,忍忍就好了。 反正肯定是逃不过一顿打了,絮果索性也就……继续凑上前,去给他爹帮忙了。反正总要挨教训,不如贯彻到底。 连亭没想到儿子还敢眼巴巴的凑上来,但他此时也确实需要絮果。 因为连大人此行出宫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安抚住举子的躁动情绪,顺便替皇帝确定一下北疆王的安危。 科举舞弊在任何时候都是一件大事,非常敏感。尤其是如今这事看起来还涉及到了南北对立,一个处理不当,说不定都能引到朝中南北官员间的政治博弈上。当年导致清流派最后分崩离析的内斗,便始自于派系内部南北官员间由来已久的积怨与摩擦。 或者可以这么说,清流派这个曾以私学武陵书院为根基展开的党系,最先受到了来自先帝朝时官学改制所带来的冲击。 已经有越来越多官学出身的学子步入了官场,这些年轻官员通过科举或多或少取得了一定地位,但是就当他们摩拳擦掌想要更进一步施展抱负时,却发现官场中上层的晋升空间都被私学出身、门生故吏盘根纠错的上峰所把持。他们以为晋升靠的是实力,结果上峰更看重的是张口夫子、闭嘴老乡的另类裙带关系。这事搁谁身上,谁能服气? “现在还有私学呢?”絮果表示震惊。 连亭点点头:“南方还有不少。” 虽然官学改制已经好些年了, ⒃(), 尤其是在历史悠久的南边,还存在着不少有名的私学。只不过他们现在打出去的金字招牌已经不是教学质量,而是朝中的关系网了。 同一个学院出来的就这点好,一句师兄师伯,瞬间就能拉进彼此的距离。 上峰想要提拔时,也会更容易选择与自己师出同门的人。毕竟官场就是一个小社会,人情学问占了很大的比重。 官学出身的官员在这方面完全不占优势,不是官学不团结,而是官学出来的人还没有爬上特别高的位置。现在朝中的中坚力量还是廉深这一辈。新老官员间的冲突在所难免,只是谁也没想到会被一场会试结果激发出来。 从皇帝和连亭等人的角度来说,他们其实是很满意于举子们这种放下书院出身,眼里只认皇帝的新风气的。 可现在的问题就是,看起来是北方的官学占了便宜,而南方正在赋税改革的关键期,皇帝不能也不可以因为个人喜好就出面拉偏架。 皇宫门口聚集的举子也是越来越多,皇帝必须尽快给一个足够服众的回应。连亭就是那个替皇帝解决问题的人。 “大宝呢?”连大人问儿子。 闻兰因已经带着之前被他藏起来的詹家兄弟过来了,别问他怎么知道连亭要詹大詹二,他也不知道啊,他只是想带着几人来替絮果解决问题,没想到正好对上了连大伴的需求。 闻兰因最近看话本的口味,转向了“给你五百两,离开我儿子”,为避免絮果出现这种忠孝难两全的困扰,闻兰因准备提前走位。不管他和絮果能不能成吧,他都想先改观连大人对他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