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岛监狱的冬天是在海风凛冽浪涛卷卷中到来, 到来以后, 肉眼可见的,岛上的大部分人都裹上了厚厚的毛衣与外套,餐厅的暖气也常开起来。
这是每年冬天岛上都有的情形。岛上的所有生活设施都是在建造师的精心设计下,以最好的材料制成, 避免出现损坏,因为一旦损坏了,那就势必得找人上岛修理。
岛上的热暖与水电设备已经工作了接近十多年,从没有出现过故障, 但今年冬天有些不同寻常, 在某个临近新年的时刻,全岛的供暖设备都出了问题。
董野打着电话,询问下午什么时候会有维修工人来岛。
袁崧也在接受着传真,他接过传真机里传送来的文件,草草看了两眼上面将要来的维修工人的身份后,安下心来,“是当年上岛建设水电热暖设备的工程师。”
那就没有什么可以担心了,对于他们来说, 甄别工程师的危险性并非他们的工作, 他们只要能够清楚这几位工程师的日程即可。但是下意识的,袁崧还是会认真看看这方面的信息,避免出错。
两个男人处理完这件事后, 董野起身把灯塔的开光打开, 唰的一下, 本就明亮的半片天空被照得更亮。
是中午时候,冬季的第二个月初。
距离董野离开这个岛屿,仅仅剩下半月时间。
袁崧看着他,靠在门边看了下时钟,淡淡说:“这么早开灯?”
“有人要进岛,开着保险。”开了就相当于一盏明灯,总归能指点亮度,董野每逢空投时,无论早中晚都会开启灯塔,这已经变成一种习惯。
袁崧也只是随口一提,他沉默地打算转身离开灯塔。董野觉得他情绪有点不对劲,准确来说,是这半个月他的情绪都不太对头。
他不太明白是为什么,糙汉般的英俊男人对这些情绪的感知十足迟钝,他直到这两天才觉得他好像有点失落沮丧。出于好友之间的问候,董野犹豫问出声。
“你最近怎么了?”
时钟嗒嗒走到12点半。
袁崧还没说话,又听到董野匆匆走进灯塔卧室旁的厨房,并说了一句:“待会和樱会过来,上回说了请她吃火锅,今天我还特意留了点你喜欢的食材。”
“……”
袁崧从肺部慢慢吐出一口气来,他说不用了,董野听闻他的答案,在厨房探身看了他的背影一眼,不觉皱眉。他径自往楼下走去,却在即将离开灯塔走到外面时,不巧遇见了宋渺。
年轻的女孩子,一双灰蓝色的眼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许是情绪尚佳,她看上去很是温暖,比春天的花还要柔软,唇瓣也是淡淡的樱粉色,和她的名字相似极了。袁崧不知道该不该走出那一步,他在灯塔的大门口,怔怔的,瞧见她对视他的眼,他不知怎的,有点心虚地掩了掩睫毛。
宋渺的脚步也停下来。
她今天穿搭得很简单,围了一条厚厚的羊毛围巾,白皙的肌肤映衬下,眼眸漂亮,鼻梁秀气。
这半月,袁崧很少有这样与她直面的机会,即使有,他也总是保持沉默,少少地说上几句话。那时候一下子亲了她两口的劲儿都消失不见。
宋渺对他是否接下来愿意和她友好相处并不在意,准确说,她得知他已经达成她想要的目的后,便不是关心他的情绪起伏。
虽然她知道他是个好人。也是个长相好看,面冷心热的男人。
宋渺双手揣在兜里,她将尖尖的下巴更深地埋在自己的围巾里,低声喊了他声:“袁崧。”
袁崧沉沉嗯了,他让开,她走进灯塔,看上去两人的关系还是如同当初那样普普通通,局限于见面打招呼的朋友关系。但两人都知道有哪里不太一样。
董野好像在灯塔顶楼的窗户看到宋渺到了,他喊了她一声,声音浑厚,在狂狂海风中乱成一滩,宋渺大致听出来他是叫她上楼一起帮忙做饭。
她脚步停了停,在门口处,拽了下袁崧的衣袖,淡声问他吃饭没有。
“还没有,我等会去餐厅吃。”
宋渺凉凉地扯了下唇,难得有兴致解释,“餐厅没有暖气。”
“我不怕冷”四字还没被袁崧吐出口,宋渺就有些不耐烦地示意他跟上,“餐厅的饭菜大部分都被那些男人搬回自己的屋子里吃。”
“他们觉得这个岛上没有暖气要死人一样,嚎叫着,我嫌烦,就出来了。”
她的不耐烦语气,也是很柔软的,娇声细语,袁崧禁不住低头看她粉润的唇瓣,不自觉地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身上有点暖烘烘的气味,像是糖,又像是秋天扑扑落地的松子,让人觉得心中愉悦。
袁崧觉得这个味道有点熟悉,他没有想太多,也不敢多看,于是便没有注意到她身上裹着的这条厚厚围巾一看就不是她自己的,而是和韫的。那周身环绕的暖意,也是源自和韫。
宋渺将他扯回灯塔便松了手,双手依旧插在兜里,往楼上走去。袁崧在她身后缀着,便没有办法瞧见她面上的情绪。
但他猜想,大概是不愉快的。
她不喜欢他,但他贸贸然地亲吻了她两次。
想到这里,袁崧眼中有几分黯淡,他没有将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