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崎源生从地面上那两个人身上收回视线,听见太宰治话后小幅度地眨了一下眼睛。
“我才刚来这里不到一分钟,”柴崎源生很难让自己脸上表现出感情真挚样子,因此只能尽量让自己语气显得诚恳,“我什么也没听到。”
“而且是你让我进来,”柴崎源生补充道,“在那之前,我保证我什么也不知道。”
这个回答让太宰治一愣,片刻后他忽然笑出声,“你以为我要灭口吗?”
柴崎源生没说话,只是又眨了眨眼睛,默认了他这个说法。
他这幅样子看得太宰治笑得更厉害了,虽然柴崎源生完全搞不明白对方笑点在哪里。
等笑够了,太宰治站起身拉开窗帘,让外面阳光照进房间,一边语气轻快地对柴崎源生说:“以为自己要灭口了还这么冷静,看来你是不怎么害怕了。”
柴崎源生声音平静:“太宰先生,我从小在意大利西西里岛长大。”
作为黑手党家族盘踞地,暴力和血腥在那里司空见惯,某种意义上几乎已经是日常一部分。柴崎源生从小在那里长大,可以说对这类场景基本上都是完全免疫状态,更何况房间里景象远远谈不上有多令人害怕。
就是最开始太宰治给他做新人测试地下收监所,那里氛围都比这里阴森恐怖得多。
柴崎源生觉得自己实在没理由害怕。
太宰治却摇摇头,“我说不是这个。”
不是这个?
“太宰先生觉得我应该怕你吗?”柴崎源生声音里带着一丝困惑。
他在港口Mafia待了将近半个月,其中一大半时间都是和太宰治待在一块。
柴崎源生回忆起自己这半个月和太宰治一起经历,像是什么在刑讯室给他做兴趣爱好调查问卷,又或是什么读作出去巡逻写作美食街试吃任务——
他除了进一步了解到太宰治平时是真很空之外,确实也很难有什么其他感想。
“所以说是我平时对你太好了吗?”太宰治看起来有些苦恼,“这样下去,我就要在柴崎君你这里失去上司威严了啊。”
柴崎源生:“不,那种东西从一开始就没有过。”
过了几秒,柴崎源生又说道:“所以太宰先生你今天搞这一出,是为了让我害怕,然后重树你威严吗?”
大概是这半个月来太宰治给他刻板印象使然,柴崎源生总觉得太宰治不管做什么都有自己目,哪怕是当时看起来疯疯癫癫甚至很傻举动,背后多半也有他深意。
但这回柴崎源生是真误会了,太宰治今天确实没有想这么多。
太宰治没想到柴崎源生今天会来找他,还恰好在他审讯敌对家族成员关头。就连一开始把人叫进来那句话,太宰治说之前其实也几乎没过脑子。
直到对方推开门进来,太宰治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一点没有眼下场景其实不太适合让小孩子看见自觉。毕竟柴崎源生这个小孩在各种意义上都很不一般。
所以按道理说,太宰治其实也不该问柴崎源生怕不怕,因为答案显而易见,而且他也从来没在乎过别人怕不怕自己。
自己为什么会突然那么问,连太宰治自己一时都没有搞明白。
但这些话太宰治是不会说出来,他眯着眼睛看向柴崎源生,“我要说是呢。”
柴崎源生没想到太宰治居然真这么无聊,他顿了顿,然后说:“那我可以配合你表演一下。”
算起来,太宰治故意吓他次数也不少了,走廊上突然从窗外跳进来有五次,从他家门后面钻出来有七次,从床底下爬出来大概有三次吧,反正一直都挺执着于吓他,看来太宰治是真很想重树威严。
“你要怎么表演?”
太宰治装作没有听出柴崎源生话里隐藏含义,饶有兴味地发问。
他伸手戳了戳柴崎源生脸颊,这个动作太宰治做得实在是太自然了,以至于柴崎源生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但很快,太宰治下一句话又让他拉回了神。
“你要给我表演一下什么叫‘害怕得开始打滚’吗?”
柴崎源生:“?”那是啥?
“是某人自己说,”太宰治兴味盎然地解释道,“说是控制不住自己表情,但是每次看到我心里都已经开始害怕得开始打滚了。”
听起来很有自己想要敷衍别人时候说话风格,所以大概率真是他说话。
柴崎源生:“……未来我说了什么话你都记得吗?”
不仅记得,甚至还能随时拿来拆台,柴崎源生开始思考这算不算太宰治另一种意义上天赋异禀。
太宰治却没回答他问题,而是反问道:“你希望我记得吗?”
“当然不,”柴崎源生回答得很干脆,顿了两秒后他补充道,“听起来有点毛骨悚然。”
这样显得自己在太宰治面前完全没有秘密。
“很多人都说被太宰先生你盯上不是件好事。”
这个说法在暗地里被港口Mafia成员口口相传,柴崎源生偶尔出去做外派工作时候听过好几次。
“是有这个说法,不过这是敌人限定,”太宰治手指轻抵下颌,“柴崎君现在是同伴,应该用不着担心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