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许久后,他周身骤然漫开浓重的煞气,这是在沙场上练就的狠戾。
他胸口涌动着,骤地抬脚,将那张黑檀木的宽椅踹飞,
宽椅砸到地上,“嗙”地一声,将地面砸出一道缝。
谢屿抬手要挥掉桌上的东西,却在看到宁姝写的那一张纸时,突然停下动作。
所有愤怒,都变得那么可笑。
他拾起她练笔的纸张,她的字比以前的好些,虽然练的是素有风流之称的章体,落笔处,却格外锋利。
与她这人一般,从不拖泥带水。
冷静后,身体里因药物翻涌的欲望,又一次折腾起来。
捏着纸张,谢屿认命般地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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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谢峦拽着宁姝,越走越快,几乎是跑到春色园角落的阁楼。
这是两人拥有共同秘密的阁楼。
宁姝轻喘着气,盯着少年。
别看谢峦腰背挺直,目中如炬,气昂昂的,实则,方才抓着宁姝的手,却在极轻地颤抖着。
不是害怕,倒像是有种无法压抑的东西,已到临界点。
宁姝揉自己手腕,小声问:“谢峦?”
谢峦骤地回过神,他盯着自己的手,舌尖舔舔自己干燥的嘴唇,小声说:“我打了大哥。”
谢屿不止是他敬仰的大哥,更是他的“父亲”,他心目中的英雄,他是他心目中最伟岸的人。
可是……他打了他。
他现在也很混乱,好像多年来的人生,突然被重新定义,他要去习惯这种陌生感——他挑战了大哥。
而大哥也不是神,他也会犯男人的错。
他有点混乱。
宁姝:“……”
别忘了,这可是个兄控,她还是找补找补吧,免得又掉完成度。
于是,她好心解释:“其实,你不用打他,刚刚,他已不打算对我做什么。”
谢峦气息一沉,难以置信:“你还替他说话?”
宁姝:“?”
“错了就是错了,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然而一念之差,他酿成的错误,可能会……”想到那种可能,谢峦心中猛地缩紧。
他闭上嘴,不肯再提。
这小傲娇还挺可爱的,宁姝轻咳:“其实假如他真不肯放弃,就刚刚他那个姿势,我还有别的方法。”
谢峦:“什么?”
宁姝抬起膝盖,往前一顶,给招式起了个名字:“断子绝孙腿。”
莫名地,谢峦觉得有点疼。
不过,宁姝的不着调,彻底打岔谢峦心中的纷乱,她不惊不慌的模样,倒显得谢峦过度紧张。
他不由松口气,紧接着,心中好像被什么挤满,胀胀的,轻轻压一下就会溢出来。
他抿了抿唇,目光一碰到宁姝清澈的眼眸,便小心翼翼挪开,藏在袖子里的手指,紧紧蜷在一起。
末了,他朝前走出一小步,小声说:“我不会像大哥那样。”
宁姝挑眉。
谢峦闭上眼睛,一鼓作气:“宁姝,我会珍重待你。”
他死死闭着眼睛,眼前一片黑暗,心腔里,像一颗小球在乱窜,毫无规律。
然而好一会儿,他都没听到宁姝的回应,不由将眼睛睁开一条缝。
一瞬间,他的五感被放得最大,鼻间有股淡淡的香味,眼前,是她白皙的脸庞,她的睫毛在眼下,晕开淡淡的黑影,更衬得那双眼睛。有如汪洋浩瀚深邃。
他们之间,不过一个拳头的距离。
好近!
谢峦惊得后退了半步。
便看她挑挑眉,笑道:“我看你闭眼,还以为你让我亲你呢。”
谢峦脸色刷的飞上红晕,眼眸撑得大大的。
亲?是避火图里的那个亲吗?
谢峦以前看过一次避火图,知晓男女之事,会交换唇齿唾液,那时候,他觉得怪恶心的,可如今,一想到是跟宁姝……
谢峦盯着宁姝的嘴唇。
他以前用手掌按过,早就知道这双唇有多柔软,再看这双唇水润,粉如三月春樱,勾起一个不浅不深的弧度,他手心突然烫了起来。
他不自在地挪开眼睛。
也,也不是不行。
谢峦抿起嘴唇,他会负责的,他一定会负责的。
却看宁姝也后退一步,道:“嗯好吧,看来你是没有那个意思。”
谢峦:“……”
她摆摆手:“我走了。”
正当她转过身去时,谢峦突的几步走到她前面,张开双手,拦住她。
少年俊脸绯红,和着他身上的赭红衣裳,明亮如火,他眉头拧着,咬牙切齿,声音恶狠狠的:“你耍我是吧!”
宁姝眨着眼:“嗯?”
她一定是故意的!谢峦觉得,自己就像被宁姝玩弄在手心的蚂蚁。
他才不要再退缩。
索性,他低下头,靠近宁姝。
他的动作极快,宁姝只觉自己脸颊上,被轻轻一触,甚至连谢峦双唇的温度,都没有感受到。
少年纯情得像一张白纸,而这个吻,是第一个印记。
谢峦立刻离开,他背过身,双手也搁在后背,一手死死捏着另一手的四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