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有一撮羽毛,是黑色的诶!”
说完,她抬起手,把鸟儿凑到闻人辞面前:“那是叫灰豆好,还是灰黑豆?”
傻子。
闻人辞把手盖在灰豆身上,他声音沙哑,从喉间发出一句话:“……死了。”
宁姝:“什么?”
闻人辞又一次,缓缓道:“灰豆,已经死了。”
这里的一切,都是假象,只是闻人辞的记忆罢了,在“身临其境”里,他是主宰,可以随意修改细节,比如那个女人,不会打到他。
但已经发生过的事,不会改变结局。
这只鸟儿,早就死了。
它不是因为误食东西死去,而是被拔掉羽毛,架在烈火上,滚了三圈,烤得熟透了,发出滋滋的声音,和一股美好的肉香味。
那些人,嘻嘻哈哈:“什么啊,这只鸟是你的?不错,你把它喂得很肥,肉很嫩。”
一根根骨头,上面还黏着肉,他们把骨头丢掷到地上。
其中,有一根腿骨有点弯,是它受过伤,他给它包扎得不好,留下的跛足。
那根骨头,就落到他脚下,砸到他的脚趾。
死了啊。
已经发生的事,不可能再改变了。
宁姝手上的鸟儿,逐渐化成细细密密的灰尘,从她的指缝里划走,就连残余的温度,也迅速消散。
闻人辞嘴角,仍然挂着漫不经心的微笑。
宁姝朝前走出一步。
她突然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闻人辞有点不习惯,正要后退,紧接着,却听她温声道:“我知道啊。”
“这个世界上,没有苹草这种植物,是我随口编造的。”
闻人辞呼吸一滞。
是的,他能修改细节,苹草也是根据她的描述,幻化出来的。
他被她骗了。
自始至终,她比他想象的,要清醒很多。便看她清澈的眼瞳里,漫出些许笑意:“傻子,既然身临其境,为何不选一个最好的结局。”
哪怕它是虚幻的。
心里的遗憾,是否有瞬间会被填平,已无从考据。
闻人辞夷愉大笑,他用拇指指腹,轻轻蹭去宁姝瓷白脸颊上的血痕,轻声道:
“你说的,还算对。”
当然,他并不认为当时的结局不好,那个时候,他也用一把火,把那些人烤了呀,嘻,他们叫得越大声,肉就越香呢。
哦,还有那个收养他的可怜女人,他当时,好像是拿镐子,还是铁楸,忘记是什么武器了,高高举起,就能轻易将她的头削成两半。
嗯对了,还有男人和她的儿子,被他用锋利的箭矢凿穿脑袋。
就像七岁那年,发现青城城主倒在血泊里,城主朝他伸出手:“吾儿,快叫人救命!”还残留一口气,还能活下来,于是,他毫不犹豫,拿起桌上的匕首,一下,一下,一下,把他扎死。
血液宛若浸透红宝石的溪流,蜿蜒漫开。
多漂亮。
突然好想和她分享,这些有趣的事。
他望向宁姝,只看她摘下几颗山果子,在衣摆上擦了擦,往嘴里塞了一个,立时被酸得皱起小脸。
闻人辞苦恼地皱皱眉,可是上次看人彘,她就有点受不了了啊。
忽的,宁姝走过来,她把山果子递给他,认真说:“试试看,很甜的。”
闻人辞回过神:“……”
这个小骗子,他明明看到她被酸到了。
.
从“身临其境”出来后,宁姝看着阴柔漂亮的闻人辞,还有点缓不过来,突然发现,司渡那有些邪性的外貌,其实也挺适合当个魔尊的。
就是不知道游戏在玩什么反套路,把两人的外貌颠倒了。
此时,对着青衣男子,宁姝摆摆手:“好了,没你什么事了,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闻人辞莫名有种被人用完打发走的感觉。
他嘴角拾起笑意:“神女殿下真冷漠,亏我刚刚,还在身临其境给你扮演魔尊。”
宁姝幻化出一盏冰冰凉凉的酸梅汤,终于尝到了,喟叹一声,才说:“你也知道你是演的啊,你又不是真魔尊,我干嘛对你好。”
闻人辞倏地低声问:“是魔尊,你就对他好?”
宁姝意味深长一笑,并不回答这个问题。
她在沙滩上环视一圈,说:“该换个景色。”
她“啪”地打了个响指,便看以她为中心,脚下的土地换成黑土绿草,苍天大树拔地而起,四周是一个大湖泊,水如碧玉。
这是一个圆形小岛,有一股青草芳香。
下一瞬,四面八方涌来一群鸟儿,它们颜色各异,品种繁多,扑棱着翅膀,有的栖息在枝头,有的停靠在地上,叽叽喳喳地叫唤着。
这里是鸟的圣地。
宁姝伸出手,几只漂亮的小鸟飞过来,停靠在她肩膀、手臂处。
它们亲昵地蹭着她,她眼睛笑得如月牙弯起,抚摸着鸟儿,说:“乖呀!”
闻人辞仰着头,静静站在这片景色里。
这里每一只鸟,好像都有灰豆的影子。
她抬眼,看着闻人辞,又一次打发:“你走吧,这是我给魔尊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