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院。
宁姝半阖眼随便她们捣鼓,待彩鸢给她梳双螺髻,紫玉也拿出一套衣裳,“刷”地一声,展开手上的衣服:“这套,殿下看怎么样?”
宁姝醒过神,眼睛被刺得有点难受,忍住用手捂眼的冲动,她问紫玉:“你不觉得这个颜色太……亮了么?”
玫红色,饱和度极高,堪比死亡芭比粉。
紫玉还挺喜欢这个颜色,她低头看衣服,回:“不会啊,殿下更打眼的衣服都穿过呢,宫宴是为符合规定,没法穿得太招摇,只能从首饰入手,结果殿下首饰还弄丢一个,没有大放异彩,唉,殿下快看,这件衣裳上面的刺绣,花了绣房绣娘一年,殿下不是一直在催吗?”
宁姝:“刺绣?”
紫玉把衣服展开,是金线勾勒的百花图。
宁姝:“……”啊,麦艾斯。
这个衣服穿出去,主线的完成度会掉吧,一定会掉吧。
她正想要沉痛拒绝,门外,小婢撩开帘子,道:“殿下,永安郡主来了。”
直到这一刻,宁姝才知道,原主为什么敢什么扎眼的颜色都往身上穿了,因为陆安雁穿得更扎眼。
她怀疑,要不是用金色会砍头,陆安雁多少得整点纯金的衣服穿,红的绿的,紫的黄的,蓝的粉的,就像一棵耀眼的圣诞树。
陆安雁托着圆脸,问:“圣诞树是什么?”
宁姝居然情不自禁说出这三个字,咳嗽了声,她道:“你就说,你这么穿累赘不?”
陆安雁转个身给宁姝看,浑身叮叮当当,她满意地说:“不会啊,而且不是你说的吗,咱们就要做到最亮眼,让那些无聊的、自以为是闺秀的女人,自惭什么来着,自惭神秽是吧?”
是自惭形秽。
宁姝小声:“我命令你忘掉这回事。”
她扯着陆安雁,到自己衣柜前,两人身形不一样,但身高还好,宁姝也有宽松衣裳,左掏右翻,她把一套衣服塞到陆安雁怀里,命令:“去换。”
陆安雁还想说什么,碍于宁姝淫威,瘪瘪嘴,去里间。
结果这一换,她站在镜子前,震惊地上看下看:“我,我肤色原来也不是那么黑嘛。”
宁姝给她挑的是一件半袖,深绯底祥云纹,下身一条浅地色纱裙,减去多余的装饰,轻盈而充满少女感。
就是彩鸢和紫玉,也都惊讶地看着陆安雁。
陆安雁捧着裙子,转圈臭美,实在爱不释手。
她一直以为,颜色更多更亮,才会好看,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原来,两个不算打眼的颜色,才能衬托她的模样。
她之前那样,确实有点像孔雀了。
不怪陆安雁什么都不懂,她爹在蜀地常年不进长安,她八岁被丢到长安,府上长辈不管教,不缺财物,却从没有人引她教她,唯一的手帕交,还是原主那个审美奇葩,不被带坏才神奇。
宁姝从她原来的装扮里,挑出一块翡翠禁步,金银钏手镯项链,让她戴上,又让紫玉,把她头上的朱钗该拔的拔,该改位置的改。
不一会儿,被过度装饰过的镜中女子,回归这个年纪的模样,薄粉敷脸,口脂浅浅,因五官有点挤,肤色偏黄,算不上漂亮,在装扮上下功夫,却也有几分怡人清秀。
陆安雁捧着镜子,忽而笑,忽而皱眉,挤眉弄眼的,很是活泼。
她半晌舍不得放不下镜子,对宁姝说:“其实我自个的时候,也试过别的颜色的衣裳,但,就是怎么穿都不好看。”
“原来是我穿太多颜色?也是我没有把颜色调好?唉,你会的话,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啊!”
其实宁姝做的很简单,扬长避短而已。
她随便找理由敷衍:“你瞧我之前穿的,不也是和像只花蝴蝶,这是近来这段时间,我才改的习惯,要不是为这个宴会那个宴会,我也懒得学。”
说到宴席,陆安雁忽然抱住镜子,看了眼天色:“是不是要巳时了?”
彩鸢“哎呀”一声:“殿下,时间快来不及了呀!”
宁姝心想,这不就刚刚好,她看向紫玉:“你找的这衣裳太繁复,我就不穿了,我刚刚找到一件还不错的,就换那件。”
紫玉应声是,她笑眯眯地收起那玫红色的衣裳,目光不经意地打量宁姝举动。
宁姝感觉,她知道自己变了性子,本就不想穿这种衣服,却用陆安雁来拖延时间,但紫玉没有说破,也没有问。
最终,宁姝换一身湖蓝色团花衣衫,并蓝宝石头面,与她的容颜相得益彰。
两人拾掇一番,跨出芙蓉院,而鹰戈就等在院门口。
陆安雁心情很不错,她瞥见一身侍卫装的鹰戈,很是愣了一下:“这不是你家小宠儿么,这次也要带过去?”
宁姝说:“自然。”
鹰戈容貌昳丽,糅合雌雄之美,陆安雁看得心痒痒的,要是平时,也就问宁姝开口要走,反正广德在这方面,大方得很,她心里真正宝贝的只有尉迟大将军,玩物终究只是玩玩。
但今日,她刚在宁姝这改头换面,激动之心大过色心,这个念头一转就过,暂且按下不表。
二人坐马车,鹰戈则与三个侍卫骑马在前,马车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