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未起,陆予便皱着眉问他:“不是让你不要过来吗?”
青年这份显而易见地嫌恶像一拳头狠狠砸在陆霄柔软的心脏上,撞得他心脏疼得要命。但此刻他所面对的一切都是自作自受,陆霄改变不了也无法挽回什么。
他抿了抿唇道:“我只是有点担心你。看到你没事我就走了。”
英俊却颓废的脸上露出颇为无奈的笑容,他看着青年精致的侧颜,低声道:“我这就走了。”
他说到做到,也没有迟疑。
但就在转身离开的那一刹那,陆予却喊住了他。
陆霄在听到自己的名字时内心突然涌起一股希望,他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回头朝着陆予看去。在他的期待里,他或许可以看到青年微微软化的神情,看到青年皱起的眉梢却并不是无法挽回的讨厌。
但什么都没有。
陆霄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遗憾,他所期待的一切都没能如愿到来。他眼中的青年还是一如之前冷漠的模样,那双眼睛里装着平静无波的情绪,声音冷淡:“我今天从拍摄现场回来,受到了三只异能的袭击。”
“——什么?”陆霄恍然出声。
‘异种’这个词对他来说显得有些陌生。或者对任何一个普通人来说都显得陌生。尤其是这几年的安稳日子让他们刻意回避了当年的残忍。
陆霄一直都是个聪明人,此刻脑海中被‘异种’三字占据,很快就联想到这一切或许就是陆栎所谓的要杀了陆予的手段。
可、可怎么能是异种呢?
他是打从心底不愿意相信,倒不是不相信陆栎会用这种残酷不可思议的手段,只是不相信异种还存在。
在这种情况下,陆霄忽然就记起了自己去找傅云朝时对方说的话:
你以为你找的保镖能帮上什么忙吗?你不会觉得他一个异能者找人杀人会用在车子上动手脚这种烂到离谱的法子吧?
那一句话此刻就狠狠砸在了他的脸上,证明傅云朝说得一点不错。
陆霄抬起眼眸,面对陆予。
“所以,别再来找我,说要保护我之类的话。”陆予表情平静,“那些话除了感动你自己之外没有任何作用。作为陆予的亲大哥,你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大概就是眼睁睁看着陆栎死在我手里,陆鸿维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至于你——”
“打算和陆栎一起死还是和陆鸿维共同承担,都可以。”
陆予转身离开。
夜风拂过他的脸颊,他想起那个害怕得浑身颤抖的青年。
他一座凶宅哪怕拿走了陆予的灵魂,收走了陆予的身体,他也不是真正的陆予。
所以,他没有资格替陆予原谅谁。
那不是他该管的事情。
*
陆栎是在当天凌晨两点左右被吵醒的。
陆鸿维虽然已经不在医院休养了,但陆氏因为前阵子的破事元气大伤,陆霄成天不见人影另外他在外面也有住的地方,秦蓁蓁据说是重新被送进了疗养院。
只有他一个人是住在老宅的。
管家张伯匆匆忙忙敲响陆栎房间大门的时候,他才刚刚睡下去。他刚刚和经纪人威哥谈好过两天要去试镜新电影,新电影的导演是童继徽,国际上赫赫有名的鬼才导演。如果能争取到这部电影,他的星途依旧会令人充满期待。
但令陆栎没想到的是,自己连梦都还没来得及做,便醒了。
睁开眼睛起床推开门,只见张伯神色焦急:“小少爷,军、军部的人过来了。”
“军部?”
陆栎愣了一秒,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突然变得无比深邃。他深吸了一口气,重新露出笑容,“张伯你别急,我先下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就先劳烦您给他们泡茶招待一下他们了。”
张伯本来确实着急得很,军部大晚上的突然来人,换谁都知道情况不对劲,虽然不晓得他们来这儿的原因,但慌乱是自然而然产生的情绪,没什么不正常的。不过陆栎的安抚确实也很有效,张伯见小少爷这么淡定,受了影响便也沉稳下来。
陆栎收拾好以后便迅速下了楼,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喝茶的几个人。为首的男人他也认得,有过几面之缘,好像是叫做张弛的,是特殊部门的人。这么一看,这几人来这儿的原因倒是已经清晰明了了,就是不知道事情到底成没成。
这时候陆栎忽然后悔起来,当时他应该告诉对方一声,及时把事情结果反馈给他的。
陆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知道张弛借着喝茶的动作也在偷偷观察他。他和陆栎没什么交集,虽然陆栎是异能者,但和那些登记在册随时可以召唤的异能者完全不同,在他眼中陆栎更像是一个花瓶。
可现在认真瞧一瞧这个花瓶——
长得很漂亮吗?
也就那样吧。
很管用吗?
更是屁用都没有。
但张弛还是放下杯子不动声色地朝着陆栎看去,他的长相不像卫钧那样冷冰冰,平时不笑也能像个老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