龃龉(1 / 3)

没等江叙和沈方煜就这件事讨论出个所以然,大抵是两人杵在住院部的门口太显眼,一个路过的女人突然拽住江叙,问了句,“哎医生,您晓不晓得妇产科怎么走啊?”

江叙一愣,沈方煜把他的手机塞回江叙的口袋,不着痕迹地挡开女人的动作,略护在江叙身前,防备的姿态丝毫没有影响他脸上习惯性的笑。

“这位姐姐,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连声音都称得上温和而彬彬有礼,一听就忍不住让你把心事都说出来似的。

——沈方煜这人就是这样,特会做面子功夫,说好听叫情商高,说不好听叫左右逢源,闹得谁都以为自己跟他是朋友似的,连带患者都说他有亲和力,觉得跟他多聊几句天比吃药还管用。

也算是本事。

眼前的女人果然像是抓到了救星似的,丝毫没在意沈方煜刚刚实则并不算太友好的阻拦。

她露出一个有些讨好的笑,把鬓边散下来的头发卷到耳后,拉过旁边低着头看脚底的姑娘,对沈方煜说:“我找妇产科的江叙江医生,”她拍了拍身边的姑娘,又添上一句,“这是他妹妹。”

“妹妹?”沈方煜看了江叙一眼,“我怎么不知道你有个妹妹。”

况且还是大着肚子的妹妹。

江叙一看就估出来约莫九个月了,快要临产了。

而那女人显然从沈方煜的话音里明白了什么,有些尴尬又有些激动地望向江叙,“是绒绒啊,我是你姨妈,我小时候还抱过你呢!”说完她像是要像沈方煜证明她和江叙真的很亲厚似的,作势要去搭江叙的手腕。

江叙被她握住袖子的时候明显一僵,以至于都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姨妈的称呼。

“绒绒?”沈方煜带着几分戏谑调侃他,“江医生还有这么可爱的小名儿呐?”

“……”江叙沉默地看了他一眼,后者从善如流地闭上嘴。

江叙不着痕迹地抽回手,女人的话让他想起了两人的那通电话,连带着某个不太愉快的混乱早晨。

他看了沈方煜一眼,后者露出一个莫名其妙的表情,意思是我都没吭声了你怎么还瞪我。

江叙默默收回目光,对眼前的女人客气道:“姨妈。”他的目光又挪向一旁看起来颇有几分局促的年轻女人,问候道:“丽丽妹妹?”

上回他这从没听说过的姨妈突然冒出来,说是要让他给自家女儿接生,后来医院里忙,他也一直没空和这便宜姨妈吃顿饭,只让他亲妈去解释了缘由。

自家出了个当医生的孩子,江母和其他大多数的家长一样,在外面特爱显摆这事儿,江叙提过好几次,显然他妈从来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之后那姨妈倒是再没联系过他,江叙工作忙,也早就把这事给忘了,没想到她竟然找来医院了。

“哎呦!”听见江叙跟他们打招呼,姨妈眉开眼笑地把女儿推到面前,也不管刚刚他们彼此都没认出对方的尴尬,直接热情寒暄道:“可不是你丽丽妹妹嘛,你小时候还带她玩儿过呢。”

江叙看了一眼这个丽丽妹妹,确信他们的缘分要么是姨妈编出来的,要么就是他三岁之前的事儿,至少从他记事起,就没见过这俩人。

姨妈也不管现下就在医院门口,笑着从兜里拿出个红包就往江叙的白大褂口袋里塞。那喜庆的大红色格外醒目,丽丽妹妹的头都快要低到地上去了。

“上回跟你打电话,听你嗓子哑得可吓人了,好在现在听着好多了,这是姨妈的一份心意,你拿去买点好吃的,可别再伤着嗓子了。”

听见嗓子哑,江叙像是被呛住了,忍不住捂着嘴咳嗽了两声。

沈方煜在一旁八卦道:“你什么时候嗓子哑了,我怎么不知——”他说完似乎想起了什么……好像在某一天之后,江叙的话就变得格外少了,过了几天才恢复原样。

那时候他没太放在心上,然而现在……他可能知道江叙的嗓子为什么哑了。

沈方煜的眼神有些飘忽,半天都抓不着焦距。

好在江叙忙着把红包推回去,并没有留意到他的戛然而止的话音。

“姨妈,您有什么事直接说就行,这红包我们不能拿。”

说完他给沈方煜递了个眼神,后者极为配合道:“是真的姨妈,”他跟着江叙一起称呼,“要是收了钱,别说罚款了,恐怕他都没法儿在这儿干了,您要是闹得他工作都没了,那我们想帮您也帮不成了不是?”

他笑得真诚,却莫名让姨妈听出了一点压迫感。

她讪笑着收回红包,感叹了一句,“你们这儿是比我们那儿的医院管的严。”

见着她的动作,沈方煜开口道:“你姨妈真是通情达理,比我妈那可强多了,一看就是明事理的人。”

话是对着江叙,可句句都是说给姨妈听的,果不其然,姨妈的脸色好了很多,再次将注意力落在这个方才她就颇有好感的年轻人身上,“您是我们家绒绒的朋友?”

沈方煜听到“朋友”两个字挑了挑眉,见江叙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才笑道:“我是江叙的同事,姓沈,您叫我小沈就行。”

他扫了一眼两旁,略压低了声音道:“姨妈,这儿是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