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体上发表这样的言论,女性原来也能对政治——这个从来就完全属于男性的议题上——做出如此理性而又机敏的批判。
“我叫卡洛琳迈尔,我今年35岁,我受过良好的教育。我是贝克斯利社会服务委员会的成员之一,我有权利谈论政治!我有权利参与政治!女性应该获得议会选举权!”
“我叫伊丽莎白豪恩,我今年32岁,已婚,我受过良好的教育,我在雷德布里奇市政厅工作。我有权利谈论政治!我有权利参与政治!女性应该获得议会选举权!”
“我叫——”
“我有权利谈论政治!”
“我有权利参与政治!”
“女性应该获得议会选举权!”
伊莎贝拉来到外交部与印度部办公室大楼门口时,所听到的便是这些话语,所看到的,便是一群群衣着精良,打扮精致的女性举着写着“政治权利”“议会选举权”“投票权”“平等”的纸张(尽管不是很大,必须接近才能看清),组成了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缓慢地在街上前进着。伊莎贝拉与阿尔伯特站在大门里,因此街道上的那些女性看不见他们。
队伍当中的每一个女性,都重复着自己的名字,自己的经历,她们都受过良好的教育,有的是地方政府的议员;有的虽然是单身女性,却已经能够独立缴税②;在行进的过程中,她们还不断呼吁着路边停下步伐观看的女性加入她们的队伍当中。“你也有权力谈论政治,女士!”伊莎贝拉听见一个女人高喊着,“如果喝醉了的水手都能在码头对首相大放厥词,那么我们也能在报纸上对时事进行点评。请加入我们,别让男人连我们能说什么的权利都一并夺走!”
温斯顿突然挤到了伊莎贝拉的身边,她这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我打听到发生了什么事了。”他眉飞色舞地说道,“《每日电邮报》在伦敦的总部今天早上被一群下晚班的工人示威了。显然,他们才在酒馆里买了一轮醉,又看到了报纸上的言论,气愤之下便做出了这样的冲动举止。他们站在报社前大声呼喝着,说女人天生就没有长评论政治的器官——脑子,也天生就不具有参与政治的情感——理智,任何一个允许女性如此恬不知耻地大放厥词的编辑都是男性的叛徒——估计他们都忘记了女王陛下的性别。因此,这次的□□实际是对早上那次示威的反击,向大家展示女人也有能够议论政治的能力。”
“我们应该离开了,免得被人认为我们对这场□□很有兴趣。”阿尔伯特称得上有些冷漠的声音从伊莎贝拉的背后响起,这时,他们身后已经挤满了准备出去吃午饭的官员,还有才从会议室中走出的内阁成员。他轻轻推着伊莎贝拉向前走着,一只手还遮着她的侧脸,似乎是不想让□□队伍认出她的面容。伊莎贝拉回头向他看去,却发现他脸上满是不认同的神色。
她很想留下,好能看看□□在人群中造成的反馈,看看这样温和坚定的□□能否引起一些民众的共鸣,这样康斯薇露便能将其写进自己的下一篇文章中。但她知道如今不是说出这话的时机。
伊莎贝拉接着环顾了一圈四周,发现从大楼中走出的贵族与政客们的脸上神情大多都与阿尔伯特类似,都是那不赞同的略带阴沉的表情。使得她有些分不清他是故意表现如此,还是他心中果然并不赞同女性议论政治,只能被他推着,不自主地向马车走去。
“小心些。”她登上马车时,阿尔伯特不放心地伸手扶了她一把,语气又恢复成了惯常的柔和,她的目光与他交错了刹那,在紧皱的眉头下,她仍然能找到浓烈的爱意,隐藏在不耐烦的神色之下。
为什么你可以呢?
那一刻,这个疑问又从她的心头冒起。
作者有话要说: . 1894年的《地方政府法》给了单身妇女在地方政府职能委员会中任职的权利,但是所有权力很少,几乎难以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②. 1869年的《城市自治机关选举法》允许纳税的单身女性与男性一样,可以在地方市政会的选举中投票。但是由于那个年代能够独立工作并纳税的女性很少,因此绝大部分都集中在伦敦等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