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军营中,最擅长救治箭簇,火铳等武器造成的外伤,对宫内用的这些毒药并无研究,所以把脉也只能看出宋离的情况极差,却不知道他身体是怎么亏成这样的。
阎毅谦也明白他没有看出宋离中了毒:
“好,本王知道了,外面还有些将士也受了伤,劳烦吴军医了。”
待吴成出了门,阎毅谦遣退了这屋子里所有的人,唯独留下了顾亭,这么多年顾亭经常给宋离看诊,他不信师从老太医正的顾亭会看不出宋离身上的毒,顾亭实在有些受不住这位铁血王爷目光,只想直接跪下。
阎毅谦没有点出那天家秘辛,只是直接开口问的直接:
“顾太医,宋离现在不能死,无论你用什么方法,用多么名贵的药材,都必须要救活他。”
征战多年,阎毅谦早就已经看惯生死,他也知道或许宋离终究撑不过太久,但是哪怕是拖他也希望他能亲眼看到周家昭雪的那一天。
阎毅谦没有逼问中毒的事儿L,让顾亭松下了一口气:
“下官必定尽全力。”
阎毅谦出去之后走到了榻前,他轻轻俯下身:
“圣旨我已经带来了,撑下去。”
没有人注意到榻上那个本来已经了无生气的人的手指轻微动了一下。
血流成河的一夜终究过去了,清晨的阳光重新撒在了大地上,李崇再睁开眼睛时,昨夜的火光,血腥,人命都像是一场梦一样,烟消云散。
入鼻的是清幽的檀香味儿L,若不是眼前的纱帐不同他甚至以为脑海中那一层一层的画面都是一场梦。
他从短暂的回忆中清醒,脑海中最后的画面是宋离倒下的模样,他顿时想要撑坐起来,但是身上就仿佛被压了一块儿L大石头一样,嗓子中和鼻腔中都干涩的发疼,他费力地出声,却发现声音沙哑的不像他自己的声音:
“宋离。”
他最后的记忆只停在了最后的密道中,他实在没有力气走出去了,他不知道现在他在哪,是被宋离安排的人救了,还是落在了旁人的手中。
阎毅谦立刻起身到了床边:
“陛下醒了,太医。”
李崇看到了阎毅谦的身影,脑子不断地在计算眼前的形势,谋反的人绝不可能是阎毅谦,所以他大概率是得救了,那宋离呢?那人在朝中的名声一贯不太好,阎毅谦会不会趁着这个机会除掉宋离?
这个念头一旦上来,他周身都有些发冷,他身边瞬间围了一圈的御医,李崇却用力气扣住了太医的手,死死地盯着他:
“宋离在哪?”
这个太医并不是顾亭,迫于李崇的气势,他忙回道:
“陛下,宋督主在隔壁,顾太医正在救治。”
不是得救,不是脱险,只是正在救治,太医的话让李崇从心底升起了一股子不安,那一身血迹倒在他眼前的画面还在他的眼前,毒,这个小皇帝竟然曾经给宋离下过毒,竟然下过毒,李崇的第一次牙都要咬碎了:
“朕去见他。”
他挣扎着就要起来,太医不敢硬拦,李崇的反应一直被阎毅谦看在眼里,现在的着急似乎并不像是装出来的,但是宋离身体中的红蔓又确实是李崇的手笔,难道从前陛下磕了头,真的将从前的一切都忘了吗?
阎毅谦上前,轻轻按住了李崇的肩膀:
“陛下,宋督主还没有醒,身边有惯常照顾他身体的顾太医在,您也中了迷药,还是先服药的好。”
李崇的动作顿住,顾亭,顾亭从前一直都回话说宋离的身体不好是因为心疾,所以他是真诊不出那人体内的毒而误以为那是心疾,还是已经猜到了宋离体内的毒是他下的,才从不敢真的回话?
李崇将端上来的药直接一饮而尽,顾不得所有的人阻拦,连鞋都没有穿
便挣扎着下了床,他必须要现在就见到宋离。
隔壁血腥味混着浓重的药味儿L确实称不上好闻,顾亭转身就看到了一身中衣连鞋都没有穿的李崇,慌忙行礼,李崇此刻已经定下了神儿L来,沙哑无比的声音响起:
“其他人都下去吧,顾亭留下。”
又一次被单独留下的顾太医人都有些僵硬。
李崇勉强挪到了榻边,胸口火辣辣的刺痛提醒着他昨晚的一切都是真的,榻上的人闭着眼并未醒,身上的血衣已经被换了下来,透过锁骨处能看到中衣里面包裹着伤口的纱布,宋离闭着眼睛的模样让他无端心慌:
“顾亭,他身上中了毒你看出来了吧?”
顾亭直接跪在了地上,额角的汗都下来了,他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他之前说的话算不算欺君啊?
“别跪,起来吧,朕不记得从前发生了什么,你和朕说清楚那是什么毒,有没有办法解毒,无论从前如何,朕现在不能让他死,你明白吗?”
他执意第一时间要看到宋离的目的就在于此,如果太医知道那毒是他下的,只怕不敢擅自给他解毒,他最怕的就是他知道的晚了。
顾亭听到这话的时候人都有些傻了,所以陛下现在后悔了?他的心底忽然替宋离升起了一股不干和怨气,这红蔓是说下就下?说解毒就解毒的吗?难道陛下在下毒的时候都不想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