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着脑袋站在宋离的病床前，和个巨型受气包一样：

“你都看出来了？”

宋离瞧着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又觉好笑：

“我若是这都看不出来早不知道埋在哪个黄土堆里了，又怕又在我面前装的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偏偏演的又不好，你若再装两日，我就要揍你了。”

周炔哼着：

“我是为了谁焦虑啊？还揍我，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宋离忍不住笑了出来，坐起身拉着人坐到了床边：

“你怎不想想，我虽然身子不好，但在大梁也陪你了几十年，这里有更好的大夫更好的药，只会陪你更久，你怕什么呢？”

他何尝不心疼周炔？这几日他在他面前粉饰太平，他知道若不是医生开口，若不是他自己想清楚，他越是劝这人越是钻牛角尖的怕，弄的他也和他一样演了几日的戏。

周炔抱住

() 了他的腰，宋离下意识想要摸摸他的头，但是从前那如缎一样的长发不在，这短发顺着手心微痒，倒是和从前摸福宝的脑袋时的感觉差不多，他忍不住就在他的后脑勺上多撸了两下，肩头的脑袋闷闷出声：

“你好像在撸狗。”

“哪里？倒是和福宝的感觉有些像，就是你的头大多了。”

很好，这一句话把周炔心底那一点儿旖旎的气氛都给打没了。

“头大，这叫智慧，睡觉，你已经过了睡觉的点儿了。”

宋离侧眼瞧他：

“不要我再哄哄？”

周炔的耳朵根有些红：

“老夫老夫了，哄什么哄。”

宋离是古人作息，一贯睡的早，倒是周炔一回来就自动将生物钟调成了现代模式，此刻他的被窝冒着莹莹亮光，就见搜索栏上写着：

“结婚需要带什么证件？”

搜索栏下的搜索记录依次是：

“结婚怎么昭告天下比较好？”

“结婚当晚是不是必须在家住？”

这样搜索的结果就是周炔第二天早上顶了一个巨大的黑眼圈，宋离看向他：

“昨晚没睡好？”

“啊，玩手机了，有点儿晚。”

这一天宋离就见周炔时不时出去一下时不时出去一下，脸上的焦虑是不见了，但是怎么和做贼似的？终于在周炔进来的时候，被宋离探身一把薅到了身边，笑道：

“你老实坐一会儿，和穿梭子似的。”

周炔立刻老实，笑眯眯地盯着他，唇边的弧度可以挂住油瓶了，这表情分外的有喜感，宋离没忍住，在他的脸颊上捏了一下：

“什么事儿这么开心啊？”

周炔双手捧起了宋离的手：

“我和李主任说好了，我们周一就下午过来输液，晚上可以回家。”

宋离以为他是住不惯医院：

“想回去住了？这输液一天也没多少，你不用一直陪着我的，晚上你回家去睡吧。”

“你想哪去了？宋离，这里不是大梁了，我不是皇帝，我们不用一直过这样有分无名的日子了，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的结婚。”

听到结婚两个字，宋离愣了一下，眼底有一丝不真实的光芒：

“结婚，在这里可以结婚？”

“当然，同性结婚早在几年前就合法了，只是时间匆忙，你也是刚来，我们先领证，之后再补喜酒，领证就是我们两个各自拿着自己的身份证，户口本到民政局，就是这里的官方机构，在那里登记过，两个人就算是法律意义上的合法伴侣关系了，从此你的身份就是已婚。”

周炔一点儿点儿帮他解释，上辈子他们一直到死也始终没有一个可以公开的名分，任朝堂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关系，但是终究差了一层。

来日史书上，只会写着成武帝一生未曾立后未曾设后宫，纵使将他和宋离写的纠葛不清，情根深种，甚至死后同穴，他们也永远名不正言不顺，但是现在再也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