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庶人,你说太子殿下和云乐师之间有苟且之事,可有证据?”
单蕙脸上的表情更大义凛然了。
“此事,不必由罪妾来说,阖宫上下,人人皆是证见。”单蕙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侍女、宦官。
所有人都在暗自思忖这几天的见闻。
云乐师容貌极美,气质不似人间,别说阖宫上下,就算全天下,也只有他能与太子殿下相配了;太子殿下的病,药石无救,然而云乐师只弹了一曲筝,说了几句话,就将他从病榻上唤醒;自云乐师来到元亨宫,便只与太子殿下同眠一室,同卧一榻,种种亲密举动,不在话下。
更不用说前日,云乐师失足落水,太子殿下立刻舍命相救。
所有人都沉默了。
皇帝当然也不是瞎子,一经单蕙点破,回忆起过去几天的种种,便又是雷霆大怒。
“逆子!逆子!”他指着慕容南,双手颤抖:“身为堂堂太子,本应该成为一代明君,却不想你……如此自甘下贱!违背纲常,愧对祖宗!你……你……你若是只玩乐一番,不放在心上也就罢了,你竟然为了区区一个男宠,不惜伙同皇后,残害自己身体!此等德行,不配为朕的儿子!”
“他不是男宠。”慕容南脸色冷峻:“父皇,情之所至,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您是不会懂的。”
“你!”皇帝气得几乎昏厥。
云惟知对慕容南来说,当然不能用男宠这样的侮辱性词语来称呼。
他是他的神。
慕容南贵为太子,从小众星捧月,却从来没有被谁真正打动过。
直到那一次,慕容南被贬往宁州,遇到偷袭身受重伤,那时候也才十五岁而已,独自靠在溪水边的竹子上,四周寂寥无人,只有凄凄蝉声,慕容南当时想的是——可能就要死在这里了。
他不怕死,他只是不甘心,这一世十几年,竟然没有遇到一个知己,没有遇到一个可以将心吐出来交付的人。
然后云惟知就出现了。
慕容南一辈子高高在上狂妄霸气,见了云惟知却只想化身成一支竹叶,插在他的发间,或者被他踩在脚下,怎么都好。
“种种罪孽,均因他而起。”皇帝怒极反笑:“那朕就只好赐他一死。”
“……”慕容南沉默地挡在了李越白身前。
“罪妾闻听,相思病并非不可治愈。”单蕙得意笑道:“只要当着太子殿下的面,将云乐师活生生地一刀一刀剁成碎块,然后令宫苑中的狗啊,猫啊,过来抢食干净,太子殿下的病,也就好了。”
视野中,右下角的死亡倒计时,变成了一。
也就是只有一天可活了。
李越白怒了,真的怒了。
你们当老子不存在是不是?
敢杀云惟知,问过慕容南吗?
最重要的是,问过我吗?
白老师不发威,你们就不知道什么叫病猫!
李越白轻轻咳嗽了两声。
“陛下,在下的生死不值一提,但此事事关皇室声誉。”他收敛了原本总是挂在脸上的温柔笑意,一张脸冷若冰霜:“请允许在下妄言几句。”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单蕙冷笑。
“我与太子殿下之间,并无肌肤之亲。”李越白道。
隔着一道白纱帷帽,他可以不用假装晕倒。
“我们同卧一榻,只是在谈论乐理。”李越白正色道:“我策马奔袭千里前来救殿下,只是江湖之情,殿下舍命跳入冰湖救我,也只是江湖之情。”
众人震惊了。
世界上竟然有如此不要脸,如此睁眼说瞎话的人。
“如果同卧一榻便是有肌肤之亲,古代诸位圣贤常常同榻谈论大道经纶……难道也该被小人所毁谤吗?”李越白道。
“可笑!”单蕙大笑起来:“那昨日在御书房,太子殿下的种种迹象,又怎么解释?”
“昨日在御书房,太子殿下协助陛下处理政务,即使不论功,也不至于有过错吧?”李越白假装迷惑不解。
“太子殿下穿了云乐师的内衬白衣,宁州丝绸制成。”单蕙道:“人人皆知,只有发生了肌肤之亲,才可穿对方的衣服。”
“你是指,这一件吗?”慕容南冷着脸卷起黑色外袍的袍袖,露出底下的白色里衣。
“正是!”单蕙双眼一亮:“正是这件,不想太子殿下过分喜爱云乐师的衣服,今日也没有换下!”
“错了。”慕容南冷冷回答:“这衣服,不是云哥哥的。”
“不是他的,还能是谁的?”单蕙气结。
“是三年前,父皇得了一匹宁州白色丝绸,便命人裁制成衣,赏赐给我。”慕容南笑道:“我不喜白衣,便一直收着,一次未穿。”
“那,那为何突然又喜欢了?”单蕙眼前一黑。
“父皇所赠,无不喜之理。”慕容南道。
皇帝皱了皱眉,咳嗽几声,想起确有此事,怒色稍懈。
“陛下,罪妾不敢妄自揣测,还有印记为证!”单蕙抬起手,直指向慕容南的领口:“就在太子殿下领口之内,有欢好之痕!太子殿下每夜与云乐师同卧一榻,有欢好之痕,说明什么?